下公交走了不到六分钟,王雨宁便来到家门口,还没等他推门进去呢,便听到屋子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老四,你这可就有点不太厚道了,当初说好了借你们一万块钱尽快还,现在都多长时间了?本金不说,我连利息都没看到,这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吧!”这道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女子,嗓门比较嘹亮,别说王雨宁,哪怕是左邻右舍都能听见。
“大嫂,我们家情况你也知道,为了雨宁上学,基本上都掏空了,我保证,这个月工资发到手,第一个先还你家。”
这同样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语调带着一丝委屈,还带着些许为难和尴尬,它的主人便是王雨宁的母亲刘秀琴,今天本来应该在饭店上班,但大嫂突然打电话让她回来,不得已才请假赶回家中,即便如此,也没忘记儿子今天回家的事,特意从饭店买了他爱吃的菜。
“你工资一个月多少?两千?还是三千!你们家什么情况我心里清楚,你要说把工资都还我,这种瞎话骗鬼可以,骗我可不行!总之我今天来,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你大哥不出头,这个家我可得出头!”
王雨宁的大舅妈,也就是这道声音的主人咄咄逼人,毫不客气。
这时突然有人喊道:“行了!不就是一万块钱吗!我就算是去抢,三天之内也会给你抢回来!”
“不过大嫂你可别忘了,做人得凭良心,你家当初困难的时候,我们帮了多少?跟你们要过一次利息吗!这回雨宁上大学求到你们了,这才多长时间,你已经来要两次了,你放心,谁我都可以欠着,你们家说什么我也会先还!”
话音刚落,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嗦,王雨宁的父亲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这次显然气的不轻。
“你少说两句吧!”刘秀琴在一旁连忙劝慰。
这时王雨宁大舅妈好像泼妇一样喊了起来:“王学武,你行啊!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给你给掏出来了!咱们必须掰扯明白了,当初我们借你多少,今个利息一分不差的还给你,”
站在门外的王雨宁皱着眉头,拳头也不由自主的紧握起来,家里这些事他并不清楚,但唯独印象深刻的,就是大舅一家!
原本他们也是村子里面的人,过得不是很好,王雨宁父亲年轻的时候一直在外奔波,攒下一些钱,买了不少地,日子过的也很风光,最起码在农村里面,他们家绝对能称得上小康家庭。
印象最深的,便是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会把大舅一家四口叫过来,每次王雨宁上桌基本都不剩什么,因为这个事他不知道哭了多少次,而且父母每次吵架,也都和大舅一家有关。
无非就是大舅找母亲借钱,一而再再而三,王雨宁父亲生气,但最终的结果,都是两人大吵一架后,第二天把钱送过去。
这么多年来,大舅一家都没说过还钱,更没提过利息的事情,直到他们搬进市里,东拼西凑开了一家化妆品店,日子才算越过越好,等人家在市里把房子都买完了,王雨宁上学走关系花钱,才算把以前借出去的那些全都要了回来。
额外还从他们家借了一万块钱,可这刚借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要了两次,当初他们家借出去的时候,可不止几年!甚至有的帐还要从王雨宁上小学的时候算起,将心比心,这件事情王雨宁大舅一家做的的确有些不太厚道。
就在屋中争吵不可开交的时候,王雨宁突然推门走了进去!
瞧见他回来,刘秀琴第一反应是别过头去擦了擦眼泪,随后对大嫂使了个眼色,方才开口说:“雨宁,还没吃饭呢吧,我刚从饭店给你带回来的锅包肉,快去西屋趁热吃,我和你爸跟大舅妈有事要谈。”
王学武看了一眼儿子,点了根烟坐在炕上一言不发,四十余岁的年纪,本应是年富力壮的时候,但早些年因为一场事故,以及酗酒留下了毛病,导致现在肩不能挑手不能拿,活脱脱变成了一个小老头,两鬓都生出了不少白发。
对于父亲,王雨宁恐怕是最了解的一个,心高气傲,凡事非常看重面子,当年就因为姥姥瞧不起,他多年都没登过姥姥家门,直到王雨宁上小学时,家里条件好转,父亲才大包小裹的去姥姥家。
听上去可能父亲做的并不对,但王雨宁清楚,他心里就是憋了一股气,非要活出个样给姥姥看看。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当初的风光,都因为那一场事故烟消云散,待在家中多年,熬掉了父亲的雄心壮志,但却没有熬掉他心底的倔犟。
大人的事情,王雨宁即便在生气也掺和不了,接过母亲递来还有热气的锅包肉,他便准备去西屋。
这时大舅妈突然说道:“雨宁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爸妈为你上大学可是费了不少心,以后少玩点游戏,那东西能当饭吃吗?这个年代没有钱干什么都不成,好好上学,毕了业和你大姐一样考个公务员,也好能帮家里分担分担。”
王雨宁闻言并没有说话,直接低着头走了出去。
但他大舅妈却喋喋不休:“你们俩好好管管孩子,如果不是贪玩游戏,上大学能这么费劲吗!你看我家那俩姑娘,大学一分钱没花,还拿到奖学金,老二现在马上毕业,已经有不少单位过来招人了。”
也许是因为王雨宁的出现,转移了话题,所以东屋在也没传出争吵,捧着锅包肉坐在炕上的王雨宁一口也没动,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他现在的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