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闵将李明德写的洪汛措施,还有曹侍讲等人的奏疏一并送给皇帝,他来猓外头候着的小宦官立即进去通报。
凡事送来的奏疏,都是由王公公亲自接手,然后放到御案上,等待皇帝批奏。王公公伺候赵凯文多年,明白什么样的奏疏皇帝比较重视,更明白轻重缓急。
因此奏疏一事王公公无论在忙,都要亲力亲为,其他的事可以假与他人之手,奏疏这一事,王公公是不敢怠慢的。
听闻曾闵送了奏疏来,王公公立即出了御书房,正好看到曾闵一脸的得意之色,他很惊讶,他已经很多时日未见到曾闵了,此刻见他一脸的笑容,王公公很困惑。
曾闵满面的笑意,朝王公公挤了挤眼睛。
“李明德写了奏折,王公公十万火急,立即呈与陛下看。”
王公公一张脸沉了下来,还以为什么事,原来事关李明德,这些人怎么还看不透,陛下是打心里的维护李明德,还想整治人家,可不要像文秉那样,最后落得一个身败名裂。
王公公缄默不语。
曾闵一向了解王公公,见王公公不语,他也不敢在雀跃了,而是压低声音来提醒王公公。
“今日你要小心了,陛下等会必定会雷霆震怒。”
王公公一惊,李明德说什么了能让陛下大怒,即便心里万分好奇,他也只是瘪了瘪嘴,朝曾闵挥了挥手。
“咱家知道了。”
曾闵转身离去了,王公公望着他轻快的步伐,不由想到,到底出什么事,自己得做好准备,等下自己不要遭殃了,因此王公公打了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赵凯文端坐御案前批阅奏折,眼角瞥见王公公又端了一些奏折来,停顿了一会,又继续批阅。
王公公小心翼翼地将奏折放到赵凯文右下角,斟酌着用词。
“陛下,李明德给您上了一道奏疏,您要先看看吗?”
赵凯文抬眸撇了一眼王公公,没出声,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折,突得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淡淡说道:“那找出来看看。”
王公公依言而行。
曾闵将李明德的奏疏与曹金等人的放一起,因此王公公很快便找到了,给赵凯文递上。
“陛下您看看。”
赵凯文打开一看,炯炯有神的眸子猛地眯了起来,一张面容逐渐沉了下去。
王公公一向善于察言观色,此刻见张凯文的面色格外阴沉,心里不由悬了起来,李明德说了什么,竟是惹得陛下如此变色,因此他大气都不敢喘,静待赵凯文的雷霆之怒。
赵凯文看完李明德写得洪汛措施,平静的内心瞬间泛起了汹涌大波,他将奏疏丢在一旁,一双如鹰隼般犀利的眸子望向了窗棂之外,乌云密布的苍穹,细雨连绵。
雨水一直在下,只是偶尔放晴,偶尔阴天,虽然暂时没有涨水,但是往后指不定也会涨水。
李明德洪汛措施,意思很明白,与其坐以待毙,等待洪水的到来,不如先做好防范,这样的话,即便真的有洪水,那百姓可以平安无事。
赵凯文知道这样的办法,其他人应该也能想到,只是大臣们利益熏天,他们的内心即便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会直接告诉朕,因为大臣们害怕他发怒,一个不慎,便影响他们升官之道,所以他们从来都是谨言慎行,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发生了才来想对策,没发生的事情,他们从来不敢乱说,怕一个行差踏错,他们便无法翻身了。
赵凯文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堵得慌,朕的朝堂之上,明明那么多优秀之人,然而他们却因为自身利益,不敢轻易妄言,比如春汛,谁都知道,春汛很有可能涨水,但是却无人敢跟朕提这事。
唯独这李明德,却是一点也不在乎旁人说什么,竟是写了洪汛措施给朕,提醒朕春汛,以防万一,陛下您要做好准备,现在若是不准备,等洪水来了,那将措手不及。
赵凯文狠狠敲了敲御案,一张脸黑得可以滴出墨汁来,王公公一旁暗暗观察着,心里都提到嗓子眼,李明德估计要完蛋了,又口出狂言了。
哎呀……
幸好咱家没跟李明德为伍,幸好太子没收容李明德,不然像李明德这种三天两头惹怒陛下,这样的人迟早会牵累太子,王公公听着赵凯文手敲御案的声音。
“砰……”一下比一下重,一声一比声响,听着格外渗人。
王公公怕得冷汗直流,陛下大怒,他估计也会跟着遭殃,正在他埋怨李明德之时,听得赵凯文冷冷说道。
“满朝文武竟是没有一个人能像李明德这样令朕满意,朕的朝廷之上养了一群废物,他们背地里勾心斗角,贪图享乐,在朝廷之上班门弄斧的哄朕欢心,可真正的面临大事,他们个个装聋作哑,事不关己的态度。这群人简直过分至极,令朕失望至极。若是有一位大臣像李明德这样急朕所急,想朕所想,朕的江山也不至于如此。”
王公公惊得俩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陛下不是骂李明德,怎么骂起来文武大臣,这怎么回事,他耳朵出了问题吗?可陛下此刻沉着一张脸,似乎很生气,这是生大臣的气。
他很想知道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于是他眼巴巴的想看李明德写什么。
赵凯文回过身来,看着王公公,一字一句地顿道。
“你说今年春汛会涨水吗?”
这种话谁敢乱说,一般发生大灾,百姓都迁怒到天子头上,都认为这是天子惨无人道,所以老天爷看不下去,发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