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汉王府。
紧接着玄武湖边大战。
现在金陵驿馆也开始骚乱起来。
还有一个地方,也有两拨人在静静的对峙着。
承恩寺,大雄宝殿内。
前建文帝朱允炆穿着一身厚实的冬衣,在屋子的角落里驾起一个烧火炉,炉子上烧着水壶,水壶边的铁皮上放着几颗大红薯,他蹲在火炉边,翻弄着红薯,炉火熊熊,炙烤着的浑身通泰。
朱允炆身后的门边,一个裹在皮裘中的半大孩子,双眼呆滞,只是盯着炉子上的烤红薯,咬着手指头,口水顺着手指流满了手背。
鐡凝眉站在大熊宝殿门口,气息沉静,那双略微温和的凤眼环视周边的房屋上,站满了锦衣卫,黑压压的一大片,刀兵皆已出鞘,手中劲弩直指着前院中的两人。
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他本该随性护卫出行的永乐皇帝,不过永乐皇帝不放心,只能安排最为信任的他在这里护卫承恩寺,而且他有皇帝密旨,如果有侵入者,而朱允炆胆敢和入侵者交谈,可先斩后奏。
斩朱允炆。
纪纲面色冷厉,鹰眼闪着寒光,回头看了眼守在门口的擅闯者之一的鐡凝眉,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嘴,相信以铁家大女儿的聪慧,会明白自己的意思,看见那双凤眼渐渐露出杀气,纪纲扯了扯嘴角,转过头来,长刀出鞘,宽厚的刀刃上血气氤氲,指着面前的两人,冷喝到,
“有凤来仪阁主,念去去,还有你,方孝孺的儿子,方一航。永乐皇帝钦命,擅闯承恩寺者,杀无赦。”
念去去洗去一身脂粉味道,黑衣罩身,手掌三尺长剑,粉红的剑身只有半寸宽,她冷冷盯着纪纲,剑身微颤,杀气凌冽。
父亲齐泰,就是死在此人的手下,而自己的家人,也都葬身在他的北镇抚司之中,仇恨就在眼前,从今日起,再也不用做那无力的寒蝉!
不过念去去没有说话,今天情况有些措手不及,本来应该跟着过来的财神贺兰山不为何,现在还没有出现,只有自己两人到了这里,而且铁铉的大女儿也一路尾随至此。
方一航一身白衫,手中长剑并未出鞘,瞥了眼面前的宽厚血刀,眉头微微挑,嘴角也扬起一抹奇怪的笑意,不过却并没有搭理他,只是对着大雄宝殿,躬身施礼,
“方一航,求见建文皇帝。”
方一航,求见建文皇帝?
纪纲心中嗤笑不已,如今大明,是永乐皇帝天下,建文皇帝?呵呵,十年前,或者说十四年前,还是燕王的主子起兵的时候,这天下,已经不是他的天下了,现在只是一只羊圈里待宰的羔羊!
回头看了眼静悄悄的大雄宝殿,迎上了鐡凝眉冰冷的目光,纪纲略微皱眉,情况不是很妙,目前此人不知道是哪一边的,如果他们三个要是联起手,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鐡凝眉冷冷盯着纪纲手中的刀,压下心中的杀意,对还在弯腰未起的方一航轻声劝到,
“方公子,前尘往事,朱叔叔已经放下,你还是退去吧。”
方一航依然躬身未起,好似没有听到劝谏,鐡凝眉又转头看向念去去,
“念阁主,是非之地,为了有凤来仪阁里的人,还请退去,凝眉一定护你周全。”
有凤来仪阁的背后靠山是汉王,如今汉王不知所踪死活不知,再发生这种擅闯承恩寺的事情,若是永乐帝安全返回,知晓了此事,不用多想,有凤来仪阁中那些靠着出卖ròu_tǐ来换取金钱和情报的人,休想再有活的出路。
念去去临来之时,就已经想到会有此结果,但是她还是来了,今天以后,这金陵城中,再也没有念去去,只有齐如云。
“呵呵,凝眉,我走了出来,自然给她们找好了出路,你的琴弹得不错,有凤来仪就送给你了,想来有你妹妹在,汉王即使活着,也不敢对你动手。”
看着她坚决的目光,鐡凝眉心下叹息,看来今日,免不了一场大战了。
“方一航,求见建文皇帝。”
恭敬弯腰的方一航,又对着大熊宝殿,轻喊出声,不过这次的声音中,已经呆着一丝落寞与焦躁。
周边皆备的锦衣卫都把目光放在纪纲身上,只要他一声令下,顷刻间箭矢如羽,不信杀不了这狂悖之徒。
整个院子里,只有对峙的几人明白,只要动手,这些在外江湖还算是高手的锦衣卫,不过一个呼吸,就会被杀的干干静静,面前的这个方一航,不仅仅是方孝孺的儿子,他一身气息圆融,而且听说竟然能偷袭张铁令其重伤,这样的修为,除了三大统领,应该没有人能压制的住。
“方一航,求见建文皇帝!”
又是一声轻喝,不过此次,却没有了落寞与焦躁,鐡凝眉竟然从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冰冷的杀意,不是对着院子里的锦衣卫和自己,而是对着大雄宝殿!
鐡凝眉暗自戒备,而对杀气特别敏感的纪纲也隐隐察觉不妙,秉住一身气息,就等着先发制人。
“回去吧,方学士的后人,路过聚宝门时,还请为我三鞠躬,我朱允炆连累你们身死家亡,万千罪孽在我,此后,世间再无朱允炆。回去吧。”
平静的声音从大雄宝殿内传出,满含愧疚,但可以听出早就没有了争雄之心,平淡的像个常伴青灯古佛的老僧。
为何是聚宝门?
方孝孺和齐泰等人,诛十族或是诛九族三族,男眷都是被拖到聚宝门外,一刀一个,头颅滚滚。
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