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石舟侧面的道道牢笼已经被冰封起来,朱雀和胭脂正指挥着地卫,将一个个牢笼从石洞中拖出。
没了那团真龙之血,铁索上点点紫红光芒也随着消散,胭脂手中弯刀闪烁,将一道道铁索横切而断,大笼子里,一只只妖魔或面目狰狞或张牙舞爪,都被这幽蓝寒冰封住,动也不能动。
三十二个大冰块,排列在石舟下方,钟离九站在石舟边缘,轻轻咳了两声,身边张铁剑眉紧皱,看着周身气息起伏不定的钟离九,轻声问道,
“统领,你的伤?”
钟离九摇了摇头,
“都是外伤,还好入魔不久,若他是壮年,身边的人又是他亲手培养起来的,这次即使胜了,伤亡也不再少数。”
经南海之战,张铁知道钟离九所言不虚,这蓬莱仙宗,原本仙宗应该在云南南疆大山中,早年被仙门寒宗夺了传承,赶出云南,藏在这金陵城中。
奉金执笔一向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这蓬莱的持玉捉刀二人,还未到万象境圆满,提剑还只是浩然境,此次带来的地卫人数虽少,但都是经历百战,是五十六名地卫中的绝顶之人,能没有伤损,真是幸运。
远处爆响传来,张铁微微侧头看向凤翔峰下,一道血气氤氲的刀光直冲天际,那只凶鳄的嘶吼声顿时低沉下来。
看着那道血光,张铁眼中精光闪烁,迟疑一番,又回头望了望真君阁,上前一步,低声说到,
“纪统领的刀气中,血色渐浓,属下担心”
纪纲,锦衣卫指挥使,曾求见姚广孝,请求指点,姚广孝心思通神,知道此人应该已经是向永乐皇帝恳求后,才跑到自己这里,所以没有拒绝,只是带他下了黑笼子,打开钟离九的小书房,任其挑选一门功法修炼。
好巧不巧,那么多的绝顶功法不选,就挑中了一本《八荒玄血》,以血气破败八荒,凋零六合,极为霸道,故以军旅武人之身,修习至万象境。
可霸道之后,自有代价,张铁颇为担心,钟离九却摇了摇头,
“无妨,他既已经入道,后面的路只有自己走。”
说着,微微一顿,叹了口气,
“当朝皇上是千古一帝,这么多内江湖高手,有朝一日,仙山没了,若想给他们一个圆满结局,一定要谨记,隐卫不涉朝政。”
拍了拍张铁的肩膀,钟离九转身走向真君阁,已经入秋,凉风阵阵,石舟上片片冰霜,可小和尚丝毫不觉,躺在盘坐着的彭星莱身旁,面色红润,呼吸平缓,看来熟睡正酣。
姚广孝和朱棣从真君阁中走出,钟离九看到朱棣手中拎着的长剑,眼中一亮,随即轻声恭喜道,
“恭喜皇上得天子剑。”
朱棣仰天大笑,天子长剑在手,心中顿时安宁大半,若是再寻道传国玉玺,就万事俱备了,想起那夜凤翔峰顶之言,朱棣四处一扫,几步那还在燃着的铜葫芦淡淡药香传来,石舟边只有张铁,不禁放下心来,轻声说到,
“九先生去南疆前,还请入宫一叙。”
钟离九点头领命,托起手中的寒龙真血,
“龙血已无灵智,还请大统领定夺,如何处理?”
盯着五行困龙锁中那团浑圆龙血,姚广孝摇了摇头,见身边永乐皇帝垂涎三尺,不禁冷声说到,
“龙血狂暴,不可入药,皇上若是想早点进天寿山,这就喝了吧。”
皇帝登基则建陵,千古皆是如此,燕王朱棣久居北地,陵墓也选在了北方,也是寻找良久,在顺天城附近的昌平县北,黄龙山下,寻得风水宝地,依山而建陵,改黄龙山为天寿山。
皇驾不崩,不入帝陵,让我进天寿山,这不是咒着本皇早死吗?寻常臣子敢这样劝谏,早就被朕扒了皮,也就是你老和尚,朱棣铁青着脸,冷哼一声,拎着长剑朝那青铜葫芦走去,这飘出来的药香不错,可凝神静气。
得罪了当朝皇上,姚广孝只是低沉一笑,弯腰抱起地上的小蛙,轻声说到,
“灵智虽无,但隐隐凶气还在,想来是被这彭星莱禁制已久,放在大悲堂吧,待温养一阵,再做计较,这血与那小哑巴体质不合,不能用,就是不知道被这小顽童藏起来的鲸杵,有没有这气运了。”
说着,看了看气息不定的钟离九,挑起虎眼一角,
“你这次虽未重伤,但修为也损耗不少,南疆之行,还需谨慎。”
南疆之仙,多年前能赶走同为仙人的彭星莱,彼时两人都应该是壮年,现在已过七八十年,若是那人也是老朽,自然会轻松一些,若是新一代,那仙人应正值壮年,就不是这彭星莱可以相比的,南疆之行,看来要甚之又甚了。
钟离九轻轻点头,看了眼姚广孝怀中的小蛙,见他呼吸虽平缓,但随着一呼一吸,面上金光一明一暗,体内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与彭星莱颇为相似,不禁微微皱眉。
姚广孝叹了口气,
“他灵气太盛,如今又得了星宗传承,以后的路如何,我也说不准。”
修行一道,资质平庸者按图索骥,虽说进境有限,但总没有破障入魔之忧,有两种人最为危险。
一是小和尚这样天资绝代之人,寻常修行者一生都触碰不到的修行障碍,这样的人若是修行起来,一个接着一个的去破,稍有偏差,修行即走入魔道,即便到了修行尽头的君临佛陀境,也会不停的去寻找下一个境界,能守住一丝心智,极为艰难。
一种就是红尘颠簸之人,此类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