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龙洞口。
那只豺鼠两只眼睛放着幽兰光芒,紧紧盯着洞底的铁凌霜。
血气撕裂肌肤,裸露在外的手背脸颊上,道道寸长伤口鲜血溢出,七窍出血,凄厉如厉鬼,铁凌霜双目紧闭,死死咬着牙关,就是醒不过来,或许也不愿醒来。
人血能有几何?
眼看铁凌霜鲜血顺着衣衫流到石面上,缓缓渗入,洞底一片暗红,铁凌霜气虽足,血已不足,胸口起伏急促,如敲山鼓。鲜血直下,面色已逐渐青白,正是失血过多,精血羸弱,再流下去,怕是要失血而死。
豺鼠浑身青皮颤抖,眼中蓝光闪烁间,嘴角也有丝丝黑血流出,也是竭尽全力。
人有五脏,肝脏五行属木,神魂栖息之所,血亦藏于肝,故肝气,最能主人喜怒,牵动气血。
豺鼠绘梦,也分高下。
雄鼠只能牵动人心,让人沉湎往事,以心底最暖之美梦引人深入,再以最畏惧伤心之事乱人神魄,搅动肝血,让人形神俱废,发狂而死,而此时,肝尚热,血正沸,神魄未离,豺鼠最喜。
雌鼠不同,豺鼠雄鼠浑身恶臭,雌鼠浑身血红,眼睛冷白,身具异香,也食人肝血,却最喜食人心头血。
雌鼠绘梦比雄鼠更是高超,通幽入神,暖如仙界瑶池,冷似森罗地狱,人若坠下,难逃画卷,必心碎而死。
眼看铁凌霜脸色铁青,血气衰微,身上伤口还在,已逐渐无鲜血可流,喘息虽急,但气息衰微,不久后就要肝肠寸断而死,洞口那只豺鼠聚精会神,眼中蓝光正要再盛。
洞底一片混沌中,铁凌霜浑身一震,仰天长啸,原本被钟离九留在脸上的两道疤痕猛然闪现金芒,如刻如画,前胸后背的衣衫下,也有细碎光芒闪出,明灭间,一只大鹏虚影浑身闪烁金光,带着汹涌戾气冲天而起,一路冲出洞口,扶摇九天而去。
铁凌霜猛然睁开眼睛,两道金光如同大枪直直冲散眉心一抹幽蓝,摧枯拉朽,撞到呆愣一瞬的豺鼠眼中。
“叽叽!”
豺鼠血红双眼瞬间爆裂开来,紫黑鲜血四溅,在洞口挣扎翻滚,尖利惨叫声远远传出。
洞底,铁凌霜浑身金光闪烁几次渐渐隐去,飘荡在洞中的几片金色羽毛也慢慢消散,心力交瘁,铁凌霜轻轻闭上眼睛,昏倒在地。
昆明城中,钟离九看着手掌间的大鸟也缓缓消散下去,闭目感受一阵,微微苦笑,摇了摇头,接着调息起来。
......
红日初升,天下大白。
躺在干涸血迹中的铁凌霜猛然睁开眼,翻身而起,正要低头看向脚下,细碎血痂掉落,簌簌声响。
铁凌霜诧异的盯着自己的手掌,覆盖着一层暗红血痂,昨夜流出的血迹已经干枯,附在身上,随着衣衫晃动,不停的落下。
伸手摸了摸自己脸颊脖颈,想到昨夜大梦,铁凌霜眉头紧锁,昨夜正自梳理血气,思索破解之道,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做梦了,也更像是回忆,尤其是梦的最后,看到了以前没有印象的事情。
想到那最后那化为灰烬的身影,胸口猛然一震,沉重心跳响起,身上细碎血痂掉落更急,铁凌霜一手捂着胸口,眼睛死死盯着另一只手。
怎么回事?血液好像粘稠沉重很多,收缩间皮肤也只是微微泛红,并没有之前青紫的样子,难道突破了?
焦躁的挠了挠头,闭上眼睛细细体会一番,铁凌霜摇了摇头,眼中并没有惊喜和失望,只有淡淡疑问,确定了一件事情,没有突破。
昨夜本来正在一条条梳理体内不受控制又繁杂的力量,刚找到点头绪,不知怎就睡了过去。现在看来只是血液变的粘稠沉重了,可能梦中情绪不稳,导致失血过多。
不自觉地激动,愤怒,犹豫时,血气的收放控制不住的胡乱冲撞,还有那藏在血流间的细小漩涡,本来是为了抵挡长江水底暗流,没想到一路上习惯了,血液流动间渐渐自生暗流。
虽然没了内息,但血气不分,气息如水,血液本来就是水,各种劲力在心脏一收一放间,也如真气一样,或沉重,或绵软,或锋利,或隐晦,繁杂不堪。
现在要做的突破,就是以身为大军,做自己的心神作为军中主帅,将这些又是桀骜,又是阴损的劲力管束起来,如同臂指,该平和的时候,就休养生息,打仗的时候再披甲执锐,纵横驰骋,不能由着他们胡乱冲撞造反。
钟离九那厮说,想要约束这样的力量,需要一种心灵境界去约束管控,铁凌霜听的出来,血气血气,以气带血,心思又可以牵动气息,如果控制不住心思,就难以控制血脉起伏。
按照他的说法,大约就是让自己管好自己的脾性,报仇可以,杀人可以,但要静下心来去修炼,等到了君临境,再把仇恨搬出来,是千刀万剐,还是车裂,随着自己喜欢。
可人有秉性,更有际遇,二十年颠簸人生后的自己,他说改自己就要改?学庙里的老和尚,也来个顿悟?然后放下手中的刀枪?
铁凌霜冷冷一笑,甩去脑中想法,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现在的问题好像又多了一个,这几日里大江博浪,好不容易达到了自己能勉强坚持的顶点,摸到了金翅真解的第一个关口力毁,可不知怎么睡了一觉,又倒退回去了?
伸手紧紧握着拳头,气血汇聚,拳头一片鲜红,低沉爆响声起,带动的衣衫猎猎,铁凌霜感受一番,扬起嘴角,看来力道并未降低。
收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