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李奇峰似乎也明白了,为何会在七月十四地官节这天,会遇到小婉,当然,他们所有人都与当夜里的目连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李奇峰和张嫣红去看目连戏,那是因为看到了苗莺莺在台上演出,张嫣红答应过苗莺莺,一定会去捧个人场。
然而小婉和青面僧为何会出现在戏台之下,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了,那就是青面僧在戏文里看到了自己的过去,也许这个青面僧是特意过来看这一出戏的。
李奇峰望着张嫣红说道:师父一直教我,要找到对手的弱点和破绽,就必须先去了解对手的背景和渊源,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那么就请师父把那青面僧的故事,说给徒儿听吧?
楼观子思索了片刻,随后朝着竹椅上一靠,悠哉悠哉的跟李奇峰和张嫣红说起了这个流传已久的戏文里的故事。
李奇峰和张嫣红的思绪,也随着师父的话语,仿佛置身于百年前的事件之中。
一个优雅的女人身影,在朦朦胧胧的云雾之间,逐渐的明晰起来,一盏幽灯,烛火微微,在一间挂满珠翠珠帘的卧室里闪烁,一个女人坐在梳妆台前以泪洗面,梳妆盒里的胭脂水粉被泪水打湿浸染,如同血滴入水般逐渐扩散,也像是一个女人绝望时的垂泪泣血。
一条白绫从房梁上落下,圆凳倒地,美人香消玉殒。
一群鸿雁在天空中排成了一个一字,又渐渐排成了一个人字,就像一枚弹射而出的箭头,飞快的掠过显宗寺的上空,雁过留声,一阵乌泱泱的鸣叫声在寺院里回荡。
朱红色的院门敞开,进出的香客信徒往来不绝,显宗寺里松柏长青,郁葱的一抹翠绿令人心旷神怡,巨大的香炉里烟雾缭绕,宛如仙境,浓郁的檀香沁人心脾,令进出的每一个人,无论是香客信徒亦或是僧侣,全都全身心的享受着这一份脱离尘世喧嚣的宁静。
佛音梵梵,清脆木鱼的敲击声,声声入耳,众多僧尼在住持的带领下,围座在大雄宝殿的蒲团上,虔诚的温习着早课。
众僧尼皆很用心,唯独一名年轻的僧人颇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时不时的朝着殿外偷瞄,不过那种眼神里并没有任何亵渎的神情,只是凭添了几分真诚的好奇。
觉迷!一心不可二用!年长的住持停下了手中的木鱼,放下手中的经卷,意味深长的对着觉迷和尚说道。
年轻的觉迷和尚连忙羞愧的低下了头。是,住持师兄!说完,觉迷和尚再次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背诵着晦涩难懂的经文。
住持和尚比觉迷的年纪要大得多,看起来像是两辈人,可是却是师兄弟关系,就连住持的许多弟子都比觉迷和尚的年纪大,可是这些人却要来叫这个年轻的觉迷和尚一声师叔。
老方丈空衍禅师圆寂的前一年,在一次云游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流浪的小乞丐,空衍禅师见这个小乞丐颇具慧根,因此便将他收为弟子,要知道在此之前,空衍禅师的徒孙都已经很多了,因此,觉迷是空衍禅师圆寂之前所收的最后一个弟子。
空衍禅师圆寂之时,给这个最小的弟子起了法号,名叫觉迷,觉者,正觉也,有如来相,迷者,混沌糊涂也,老方丈看到了觉迷和尚身上的灵动与慧根,同时也看到了他身上那一丝微瑕。
觉迷徒儿,记住,莫要被自己的心所迷惑,阿弥陀佛.空衍老方丈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便咽气了,临终之前,老方丈的禅房里只有他最喜欢的两个徒弟,一个是自己的大弟子,也就是后来的住持和尚不闻禅师,另一个,便是自己最小的徒弟,只有七岁的小和尚,觉迷。
住持师兄是一个厚道的人,他对待自己这个小师弟非常好,不但亲自指导他的经文,更是将他的起居照料的无微不至。
最重要的,住持一直将他当做弟弟看待,要知道,住持的弟子是绝对不敢坐在他的身边的,唯独觉迷和尚是个例外。
观音堂里的香火非常的旺盛,早课完毕之后,觉迷的眼睛总是不自觉的偷偷地朝着观音堂的位置瞄,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显宗寺的石阶上,一个穿着褙子长裙的女人一步一步的走在台阶上,在明代,褙子是女人们最常见的衣服,上至皇家,下至黎民,全都可以穿戴,而且最能体现出女性的美感与素雅。
这个女人是一名有夫之妇,名唤金玉卿,但是人们更多的是叫她金娘,金娘的丈夫是朝廷的一名小官,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八品县丞,虽说不上大富贵,但是小日子还是很滋润的。
金娘的丈夫三代单传,人丁单薄,因此家里人非常重视香火的传承,早在很小的时候,金娘就嫁给了自己同岁的丈夫,一晃十年眨眼间就过去了。
这十年,丈夫对她也很好,夫唱妇随,小日子倒也过得悠哉,可是金娘这十年却过得非常的有压力,放在过去,自己和丈夫都还太小,没有孩子也没什么,可是如今自己和丈夫都已经二十五岁了,膝下却仍旧未见一儿半女。
太夫人整天抱着个枕头在金娘面前晃悠,虽然嘴上不说,可是所有人都明白,金娘非常有压力,她何尝不希望赶紧生下孩子,为自己的夫家传宗接代,可是小两口试了许多方法,但是金娘的肚子始终平平的,没有任何变化。
时间久了,风言风语也就渐渐的多了起来,也变得越来越恶毒,一开始有人说,金娘虽然长得好看,可却是只不下蛋的鸡,这些话语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