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川县老面馆,今天的生意出奇的好,那些百八十年还见不到的主竟然出奇的下起了馆子,他们三三两两的聚起了堆儿,边吃边议论着。
“老方,你家六子现在还上学吗?”
还是之前说过的那穷汉子,他郁郁喝了口廉价的糟酒,说道:“哎,我把他从学堂里接出来后花钱找了个师傅,让他学点手艺,起先那小子还挺愿意的,可去做了半天工后回来又嚷嚷着要上学,这不是拿他老子的血汗钱开玩笑嘛。”
众人听的哈哈大笑,谁家还没点糟心事呢,但人们都愿意听别人家的糗事,也不是心怀恶意,单单就是为了心里能舒服点,‘原来不是只有我不好过呀。’
其中一人笑道:“是不是那小子被累着了,之前嫂子你俩把他宠的跟个金疙瘩似的,六子什么时候干过重货呀,这一上手,当然就知道珍惜学堂里的轻松了。”
这人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穷汉子又是自顾的一杯糟酒下肚,决定道:“那也不上学了,就算学成了,万一成了黑皮鬼那样的贪官,我将来都没脸去见列祖列宗,还是学个手艺要紧。”
这时,最先问话的那人开口了,他炫耀的说道:“你们知道什么呀,就乱嚷嚷。”
众人疑惑的看过来,那人有心显摆,好像是得到了什么内幕一样,探着头压声说道:“你们可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么多贪官吗?”
老方嗤之以鼻,道:“哪朝哪代没贪官啊,咱们这遭殃也是老天不开眼,刚好把霍成林那败类给派了过来。”平头百姓最大的特点就是认命。
那人故作高深的咂嘴道:“啧啧,没那么简单,你看上一任老夫子在世的时候,有怎么多贪官吗?即使有,有霍成林这么过分的畜生吗?那些人最多也就是加点税而已,哪像那个黑皮鬼,完全就是不给人活路,我表姑她们老家那你们是没去过,当地的官员比霍成林还过分呢!”
经他这么一提醒,面馆里听到这番话的人都不自觉的回忆了一下,事情还真是这样!
之前父母辈儿的时候虽然也有贪官,但哪有现在这么明目张胆,这么一寻思,他们心里就把上任夫子和现任夫子拿在一起对比了一下,这一对比,差距立马更明显了。
上任夫子一到灾旱年就率领学子举办游会,筹集善款济世救民,还几次上书为民降税,是真真切切的做过许多善事,夫子堂的名声在上任夫子的手里可谓是发扬光大。
而吴游已呢,整天就知道死读书,读死书,从来就没为百姓做过什么,众人的怒火一瞬间就转到了夫子堂现任老夫子吴游已的身上,这恨意甚至比对霍成林的还要猛烈。
他们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面馆里一片骂声,仿佛他们悲惨的半生都是遭到了吴游已的迫害,其实吴游已只是什么都没做而已,没做对也没做错,但这群平头百姓可不这么想,‘为什么上任夫子为我们做这么多事,你却什么都不做呢!’什么都不做,就是错!
这情绪说来也不难理解,须知,斗米恩升米仇。
本来已经逆来顺受的百姓压根就想不起来这桩子事儿,但是现在经有心人的刻意引导,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在他们心里烧起了熊熊大火,这把火不再针对那帮贪官,也不是对夫子堂,仅针对现任夫子,吴游已一人!
其他几个地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当地的地痞流氓散播个消息还不是信手捏来吗,再加上尚阁舍得砸钱,那些人更卖力了,仅半天,这事情已经闹的是人尽皆知。
主要是这事儿积攒的民怨太多,稍微有点火星子就会成燎原之势,声势之大已经超出了尚阁的预料,他在钱庄里悠闲地吃着油条小米粥,手里随意的翻看着近日的账目,外面已经闹翻了天。
吴游已自认为最大的依仗突然倒戈,把矛头对准了他一人,百姓的呼声越来越高,全是叫嚷着现任夫子不作为,还教出了一堆败类来祸害百姓,要陛下开恩,出手整治夫子堂,再不济也要把老东西吴游已换掉!
夫子堂里,吴游已差点被气昏过去,手边能砸的一切全被砸了个粉碎,他实在想不通,百姓为什么突然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恨意。
下坐的夫子堂执教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默契的闭上了嘴,他们在乎的是夫子堂,只要夫子堂没事,那换个老夫子,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们气定神闲的喝着茶,孙言坐不住了,吴游已不只是他的老师,更是他在夫子堂横行霸道的靠山,不然凭什么满堂执教他最大,凭什么在夫子堂一人之下。
不过孙言再着急,现在也是毫无办法,尚阁这招就是个死局,在不动夫子堂的前提下,摘掉吴游已一人,这个结果能让大部分的有心人接受,甚至还有一些迫切的希望换了吴游已,比如章鸣召三人,他们在听说了这件事后立马写起了奏折,要给这件事尽快的落实。
清水镇,天下钱庄,书邱贤大笑着走了进来,他连连赞许道:“尚公子真是好手段,实在是让老身刮目相看呐。”
尚阁坦然接受这份夸赞,昨天他知道夫子堂的回应后,心里已经酌定这件事成了。
之前熬夜查夫子堂的资料时,尚阁敏锐的注意到了夫子换任以来,夫子堂连名士都很少出,真正有才华的都是前任夫子的学生,他当时就计上心头,来个这个一出连环计。
尚阁在泼了夫子堂脏水后就一直等着他们的反击,如他预想,名声受损,最好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