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方城后,众人慌不择路,一直狂奔至天明。将追随的战士聚拢来一看,人数才不过数百,一夜之间兵力折损大半。少典斜坐在担架上,涕泪涟涟。
“设伏,我要在这里打一仗!”少典望着两侧的坡地,艰难地道。
“少典,你这个身体……”元巫师忧心忡忡地道。
少典一手抓住元巫师的衣袖,急促地道:“我不能把蚩尤的追兵引进我的领地,那会让我的人民惨遭屠戮的!即便要死,那我也要死在这里!”
“好吧!”元巫师无奈,对一旁围着的几个百夫长点了点头,几人领命而去。
“派人去附近的部族,立刻带人来这里汇合,一定要堵住蚩尤的大军!”少典一边咳嗽一边下令,嘴边已经有了一缕血迹。
“派出斥候沿路侦察……附近应该还有我们的人,我得把他们全带回去……”
数十人立刻跑下了山坡。
“躺下罢,让我看看你的伤!”元巫师不由分说,将少典给按了下去。
少典背上的箭杆早就折断,只剩下陷在肌肉里的箭头,箭头附近的肌肉已呈黑紫色;最为糟糕的是,有一支箭很贴近后心所在……
“有毒!”围观的人几乎叫出声来。元巫师眉头紧锁,招呼一个人来低低说了几句,那人立刻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真丢人!”少典趴在担架上,懊恼地道:“我居然背后受伤……从此天下人知道我公孙少典是个逃跑的首领!”
“不说话不会把你憋死!”元巫师怒道:“你在神农架采的药还带在身上吗?”
少典点了点头,用手碰了碰腰间的小包裹。
元立刻解下了他的包裹,抓出一些闻了闻,脸上稍许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一个斥候忽然跑上山坡,惊恐地道:“他们来了……”
“多少人?”少典翻身从担架上爬起。
“一千多……”
“我还以为他们全来了呢!”少典站了起来,朝旁边的战士伸出了双手:“给我盾牌和长矛!”
“少典,你不能战斗!”元巫师急了:“气血一旦流快,你会毒气攻心的!”
“那有什么?我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死在担架里!”长矛和盾牌一握在手,少典立刻恢复了昔日的雄风。他双目炯炯地望着身边的战士,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声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有熊氏的战士!”战士们异口同声地吼叫道。
“对!我们有巨熊一样的力量,有巨熊一样的利爪和牙齿,还有巨熊一样的勇气!”少典用长矛指向南边道:“就在那里,有一群九黎族的人正在追来!我们必须去打败他们,绝不能让他们冲过这个山口!”
“如果说我们以前是为了领土而战,那这次是为了我们的父母妻儿而战,是为了我们的家园而战!我们不能退,一步都不能!如果他们要过来,那首先得踏着我公孙少典的尸体过去!”
战士们黯淡的眼神立刻燃起了火苗。
“握紧你的盾牌,别他们冲垮你的防线!握紧你的长矛,让你的矛尖上沾满敌人的鲜血!”
战士们眼中的火苗熊熊燃烧。
“听我指挥,给他们迎头痛击!”少典紧紧地握着长矛,率先埋伏在齐腰深的杂草丛里。
元巫师长叹一声,只好潜伏在他的身边。这头犟驴是个打仗不要命的主,等下打起来非得把他拉住不可!
敌人来得有些慢。一百来个斥候成散兵线展开搜索前进,背后是一大群战士。
情况似乎有些不大妙。看样子敌人的大队还没走进伏击圈,他们的斥候就会发现埋伏!
少典招了找手,立刻有一个战士躬身前来。少典低声说了几句,那人忙不迭地点头,率领二十来个人悄悄溜出了山口。
最先的遭遇战就发生在山口。等九黎族的斥候们进入射程,前锋们立刻站起身,弓弦连响,立刻将五六个斥候射翻在地。
一大群九黎族战士立刻嗷嗷叫着冲来。前锋们射光身上所有的箭,然后扭头跑进了山口。
但追兵并没有尾随而至。他们才追击几步,背后就传来撤兵的牛角号声。
“首领,您这是?”一个百夫长诧异地道。
“他们想把我们引入埋伏圈!”那黑汉嘿嘿笑了起来:“公孙少典自以为聪明,我可不会上他的当!”
“公孙少典昨天被您给射伤了,抓着他您可是大功一件,这对您争夺九黎族首领之位有大用处呢!”
“就算我抓住了公孙少典,可我手下的兵折损一大半,你觉得我还能抢过他们吗?”黑汉哼道:“有兵才是硬道理,别说了,撤吧!”
望着他们走远,少典方才松了口气。他被抬上担架,再次俯卧起来。但当他看见元巫师拿过来几根绳子的时候,便开始求饶起来:“别捆我,我不是俘虏……”
“我得拔出那几个箭头……那会很疼!”
“我不会动的!”
元巫师摇了摇头,又拿出了一根小木棍,呵斥道:“咬着!”
“不咬!我不会叫的!”
“咬着!不然你会咬断舌头!”元巫师不由分说,将木棍塞进少典的嘴里。
一个战士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将手里的竹筒递给了元。元用草茎挑出几条肥大的蚂蟥,将它放在少典的背上。
少典吐出嘴里横咬着的木棍,大声求起饶来:“元叔叔,您别恶心我……”
“怎么着,你死都不怕,还怕几条小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