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声名赫赫的河西、陇右两镇节度使,大唐西北军中,曾令吐蕃、突厥闻风丧胆的上将哥舒翰,如今已经难以行走。
那年在大非川谷口与琅支都一场恶战,哥舒翰被琅支都一槊刺伤大腿,中了那槊头上焠的雪狼蛛的剧毒。幸亏“屠狮天王”王难德及时杀到,阵斩了琅支都,后来又在尸体上搜出解药服了,才捡回一条命来。
他本就有消渴症,再加那次受伤后毒气深入气血过久,元气大伤,悉心调养了三个月才渐渐痊愈,但双腿已不如先前有力;那看似已经愈合的伤口时常引得他的坐股中阵阵剧痛,甚至痛入骨髓,难以忍受。
家人为他遍访了名医,用了无数的药石也不见好转,如此也可见那雪狼蛛剧毒的凶险。
后来,他儿子哥舒曜从一位大食商人那里花重金购买了一个秘方和一小包草药种子。按方配了药服用,竟大见好转,哥舒翰的双腿不仅恢复了力道,而且疼痛也大大缓解!在后花园里种下了那细小的黑色种子,竟生出极为妖艳的花朵出来,那花还有个好听的名字,曰“阿芙蓉”。
将那阿芙蓉花的子房中渗出的汁液取了,或在饮食中加入少许,或晒制成膏状掺在香料中点燃,竟都有异乎寻常的奇效。哥舒翰食量陡然大增,他本就胖大的身躯变得更加肥硕起来,甚至连消渴症的症状都有所减轻,精神更是好了许多……但这药用过一段时间之后,却逐渐显出了它的副作用——只要他稍微隔了几天不用,便觉精神萎靡,周身骨缝间奇痒无比,腿上久不发作的疼痛立即重来,他的双腿肌肉渐渐萎缩,难以支撑他肥硕的身躯。
哥舒翰也不在意,只需继续取那阿芙蓉的药膏来用,便又神奇的“康复”如前。
左车从小生活在西域,听说过这“阿芙蓉”的歹毒,屡次三番劝他戒掉,可哥舒翰只是不听,反而怪他多事。
如此一来,他便对那阿芙蓉有了强烈地依赖,几乎天天都不能离得。
……
安禄山叛乱之后,平叛不力的高仙芝、封常清被圣人降旨在潼关正法,哥舒翰便被火速召入朝中,被圣人任命为统军副元帅,率已经开到的河西、陇右的八万兵马出征平叛。
他开始还借口行动不便而推辞,但怎奈天子又下了一道圣旨督敦促,又见社稷处于危难之时,也只好临危受命,在王思礼、火拔归仁等大将的簇拥下,点起八万精兵,奔赴潼关前线!
……
再说杨国忠!自安禄山起兵造反以来,他便惶惶不可终日。
一开始,他看了军前送回的叛军檄文中明确说明要“清君侧”,只诛杀自己一人,吓得好几天不敢上朝,生怕天子迁怒于他,将他一刀砍了,人头送给安禄山好平息叛乱。
那几日,看着自己豪华奢侈的宏伟府邸,看着他灿灿生辉的满库金银,看着他娇艳靓丽的众多姬妾,他的心中不由得百爪挠心——这个不舍得,那个不舍得,只怨恨自己平日太过节俭,没将这许多福气都享受了……为此,他竟然还一连哭了几次。
谁知,他想象中的圣人赐死他的御旨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正在狐疑间,圣人派中官催他上朝议事,他才恍然大悟,一面连连暗骂自己糊涂,一面收拾停当一溜烟儿地入朝陛见。
他终于想了个明白,当今圣人可不是如他父亲睿宗李旦那样的软弱天子,若叛军的檄文中不提要杀自己还罢,真提到自己了,反而激的圣人必然反其道而行之。
圣人对那个安禄山天高地厚的恩情,他却毫无顾忌地反了——这无异于当众给了圣人一记响亮的耳光;而自己先前屡次预言“安禄山必反”的话变成了现实。
如今,大唐天下的十道中才不过只丢了两三道而已,圣人还有大把翻本的本钱,又怎么会将自己这个料事如神的“忠臣”杀害,惹天下人耻笑呢?
他连连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埋怨自己一时被大油蒙了心!
他恢复了理智,便又摆出右相的威仪来,以“大唐第一忠臣”自居,堂而皇之的参议起平叛军政来。他担心如果圣人御驾亲征,长安由太子监国,定然会对自己这个常与太子龃龉的“忠臣”不利,便暗中挑唆贵妃与虢国夫人、韩国夫人三个妹子跑到圣人那里哭天抹泪地劝谏了一番,终将天子李隆基御驾亲征的念头打消。
谁知按下葫芦起了瓢,圣人任命哥舒翰为统军副元帅率大兵出征,他的心里又是一阵紧张!
那哥舒翰是当年王忠嗣的旧部,而他早就听说哥舒翰因自己当年曾参与构陷王忠嗣而对自己有着深深的芥蒂。
自己做右相这几年,顺风顺水,也有些得意忘形,竟也横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对他既失于拉拢,又未曾打压,本以为与他相安无事罢了,岂料,当他注意到哥舒翰看自己和安思顺时的那种冷漠的眼神的时候,心中莫名生出了一阵寒意……
哥舒翰与安禄山素来不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哥舒翰出身西域豪门,安禄山出身寒微卑贱,而安禄山却后来居上,先于哥舒翰发迹,早一步登上了节度使宝座。
当年安禄山为了取悦圣人与贵妃,挺着自己的大肚子当众跳起了“胡旋舞”,那不久之后,安禄山便首先被加封为“东平郡王”,成为大唐第一个被加封王爵的将帅,更加让屡立战功的哥舒翰极为鄙视。
后来,为了让他俩关系有所缓和,圣人也加封哥舒翰“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