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滚滚黄河旁,数百身着各se衣服,背着杂七杂八武器的骑手向三门峡狂奔而去,每匹马上都还挂着一个褡裢、沉甸甸不时发出金属摩擦之音,远处隐隐随风传来的爆炸声让他们异常兴奋,但还没等进入战圈,十几骑士兵陡然出现在了前方道路上,啪啪两枚子弹几乎擦着耳朵飞掠而过。
“停下。”
骑队为首的年轻人一拉马缰,胯下战马吃痛下长嘶一声差点直立而起,幸好他骑术jing湛,迅速控制战马后向大家招招手示意停下,这才带旁边一位四十几岁,还微微有些驼背的男子慢慢向jing戒线走去。
走到士兵面前见他们始终没放下枪,年轻人立刻从胸口掏出了国防军军事情报科的证件,士兵这才大松口气,派出几人护送两人去见安国梁后,还是不敢彻底放松,要知道此刻弟兄们正在追杀毅军残敌,远处这些人虽然不多,但冲进来绝对会坏事。
“梅大脚!”
梅生正站在一车鸦片旁,思量着这些鸦片运回去能制造多少吗啡时,身后的叫喊顿时让他额头黑线乱窜。扭头看去,只见从小玩到大,一起打西安还加入国防军,中途却消失好久的张志丹在几个士兵押送下,和一个中年男子策马走了过来。
“张志丹,你给老子听着,老子叫梅生,不叫梅大脚!”
梅生指着张志丹骂骂咧咧,他这个雅号说来也很传奇。小时候和伙伴去偷沙枣吃,没想到树枝不结实直接从树上摔到了人家房顶上,好死不死房顶还不结实,直接掉进了屋子里。屋子里住的是个寡妇,他仗着练过功夫下落时横身翻滚准备双脚落地,没想直接落在了寡妇床上,左脚还踩在了人家胸口,要不是他收脚快,加上也没踩实就摔倒,说不定寡妇当场就被踩死了。
虽然没踩死,但胸口柔软地方被踩还是疼得寡妇半死不活,最后此事还闹到他父亲那里,更离谱的是寡妇居然穿着有他脚印的衣服上门要说法,说被调戏侮辱了。结果那个脚印自然是流芳百世,他也有了个梅大脚的雅号。
突击连长发飙大家掩面而逃,一起出来的伙伴更是死死捂住嘴巴,逃远后又开始添油加醋,不到片刻“梅大脚”三个字伴随着三门峡伏击战从此响彻骑兵团,甚至后来还传到了步兵耳朵里。
虽有士兵介绍,自己也认识,但气不顺的梅生还是唬着脸公事公办:“少废话,老子不认识你,证件。”
张志丹笑呵呵掏出证件递给他,还挑衅的翘翘拇指,那意思分明是说他公报私仇。梅生没理他,检查完证件后往怀里一仍:“你小子怎么去情报科了?老子还以为你挂了呢。”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张志丹的老爹同样是庚子年拳民,两人又从小玩到大,嘻嘻哈哈问道:“大脚,安团长呢?”
得,大脚美名算落实了。
梅生没好气地指指远处黑压压一片俘虏,不理这个嘴上没积德的死党,扫了眼旁边盯着满车步枪和弹药的中年汉子,问道:“这位是。”
“在下白朗、字明心,是河南宝丰人。”
“白狼?”梅生盯着他,四十岁上下,眉毛很短,还微微有些驼背,穿着普通的羊皮袄,脚上的马靴明显不和尺寸,整体看上去不仅不像饿狼,反而像西北口外最底层挣扎的普通汉民大叔。
“呵呵,是白朗、朗朗乾坤的朗。”
白朗其实并不是那种家徒四壁逼上梁山的土匪,家里不仅有祖辈留下的数百亩良田,还有不少长短雇工,他自己也开办过铁匠铺,还贩过私盐小有积蓄,但自从辛亥后一切都变味了,由于信阳长期驻扎大军,军队需要粮草就把征集任务摊牌给各县各乡,各县为了完成任务就横征暴敛,还私建乡勇勾结土匪,趁此机会盘剥勒索,他就因为与本村地主不合,被诬陷私藏粮食被捕,家人为了救他不得不低价把土地卖给地主才换来出狱。
经历此事后他觉得这年头手里没枪不行,就跑去禹县北洋军骑兵中想报名当兵,因为年纪太大被讥讽而归,回来时马又被乡勇抢走了,徒步百余里到姐姐家又发现她家也被当地恶霸和衙门勾结抢走了全部财务。
这些经历让他怒火中烧,原本听说邻省湖北气象兴盛,想举家迁去,但眼见身边越来越多人被害得无家可归,加上河南连续两年大旱,饥民遍野,饿殍满地,心一横回乡杀了诬陷他的地主抢了几支快枪,紧接着又攻破县衙竖起了打土豪、反袁世凯暴政的大旗。
他毕竟读过几年私塾,知道这么闹下去迟早是被剿灭的下场,就想是不是能联络国防军,恰好此时国防军情报部门也注意到了他们这伙人,两相结合就走到一起。
初时他听说一支国防军骑兵团绕道陕晋进入河南,准备挡住数万毅军心里还不相信,甚至张志丹让他带人来支援还有些不满,自以为这回是要被填窟窿了,但此刻见到黑压压数千毅军俘虏后却被惊呆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没抵达人家就硬生生靠两千余骑兵,杀得数千毅军丢盔弃甲,还丢下了上百车让人垂涎三尺的军械。
一想到自己手下那些只冒烟的土枪他就恨不能抢一车回去,可见到一些骑兵居然将满箱子的大烟膏重新装车捆好,脸se就有些不自然起来。
梅生见他脸se微变,又目不转睛盯着鸦片,冷哼一声招招手叫来军医,让他取出一支吗啡扔给了白朗:“这叫吗啡,是一种麻醉和止痛的西洋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