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薇小说>军事历史>汉国往事第二部>第26章第三节体例全备
本词典编修事务最后阶段的安排,感到最困难的皋兰山之战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困难只有如何从塞外慢慢走回陇西。虽然校书的过程也不轻松,但是有这部雄厚的底本在,他们看着箱中众多的简牍,就能获得激励——这些简牍象征着大部分的工作已经被自己抛到了身后。

宫女们在老宫娥的指挥下,也停了扇风的任务。乐正绫和天依走到她们面前,向她们作了三揖。

“这两个月大家在檐下工作,没有中暑,真是有赖于你们的保障。”乐正绫同宫女们说,“你们既泼水又驱风,这扇子重又大,什士们心力辛苦,你们体肤受苦。可以说这部辞书,有一半是姐妹们两个月中摇扇摇出来的。太感谢你们了。”

宫女们也向这位女什官还礼,表示在通书什为爵士们服务,其实是自己在宫中做的最轻松的活计。

“那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活?”乐正绫同她们聊开。无事一身轻的什士们也将身子转过来听。

“比如吧。我们中有些姐妹是净那些盒的。”年轻宫女介绍道。

“什么盒呢?”

“比如后宫的妃嫔、皇族,有行便宜事的,是在室内行,一般下面都垫有织物,把那盒子端出来洁净。”

“原来她们用的是这个法子。”什士们都点头,“这活确实苦。”

“这活说苦是苦,但是比较安全。”那名宫女继续补充下去,“还有一些就一点不安全了,动辄挨罚。譬如为主人们更衣、浣衣的。衣制是汉家素来所重,如何洗涤主人们的袍服衣裳,是非常讲究的。穿戴,亦甚讲究。倘若更衣或者浣洗不甚,主人们外出宴饮或者为其他事,其间由于衣未整净而遭到他人非笑,回来就会打骂当日负责的姐妹。”

“做仆人的,干了活出了疏漏,确实要罚一罚。”张原说。

“不,”天依向他摇头,“出疏漏与否,是看谁?全看主人。主人要是有意拿这些宫人撒气过瘾,就算宫女们做得全无问题,也会挨罚的。”

在赵府过过几月奴婢生活的她,光是从身边的丫鬟处听二公子动辄惩罚仆役的事,就有三四起。她对这种路数再熟悉不过了。

宫女们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毕竟在未央宫里的任何时候都不能说主人做的事情不好,哪怕身边没有任何人。

乐正绫遂将话题转换为浣洗昂贵的丝衣有什么巧便的方法,既洗得干净,又对衣物磨损小。这一点在宫中不甚敏感,也是她们和什士们日后实打实用得到的。宫女们遂和什士们分享她们宫中老辈人传下来的洗涤法,从入水搓洗的力度控制一直到什么时候加多少皂角,这些经验都有涉及。这让通书什的成员受益良多。

由于今日上午已经将全部的工作完成,在阁中用过午膳后,通书什便提前乘车回到了家奴营里,算是放了假。乐正绫和天依先是到军幕找了郭军尉,请他帮忙联络中尉,安排同匈奴贵族第二次见面的事,在走出军幕的帐门后,她们便走回家奴营,天依准备用下午的时间,将脑中构思的这部词典的序写出来。

乐正绫静静地坐在窗前,为她磨好墨,准备看她写出什么章句。天依提着笔,在下午充足的光线下,先是在作为草稿的素纸上犹豫了一会儿,随后写下:

“匈奴者。壁垒北胡也。古有猃狁。熏粥。荤粥者。皆匈奴也。其人自名hun。猃狁。熏粥。荤粥。匈奴。皆为中国文书译其自名者。”

“你这写着文言文,把国际音标都代进去了。”乐正绫笑道。

“这不用国际音标,还是用汉字音译的话,就跟‘匈奴’‘熏粥’之属一样了。”天依说,“何况没人规定写文言文就不能用国际音标嘛。这本辞书本来国际音标就占其中很大一部分,若单是不在一篇序中写国际音标,还不如在这序中也写。这样识得国际音标的人好歹还能拼出来。”

“是。”乐正绫向她点头。

随后,天依在纸上写了对匈奴部落来源的猜想、现在匈奴王朝的家族世系及他们风俗器物思想方面的内容,乐正绫默默地看。这就同许慎写《说文解字序》一样,首先要交代和这本书的内容相关的背景知识。而天依着重发力的地方是,她用很多的笔墨交代了河西匈奴语词典中的匈奴,和作为单个部落、王朝的匈奴并不是一个概念。后者多不过数万人,而前者则是指操词典中这种语言的百万草原牧民。他们和他们的语言可以被称为匈奴语,也可以被称为浑邪语、休屠语等等。

“这就是语言学内容了。”乐正绫说,“也就是我和司马迁说的‘三个匈奴’。你这个落实到书面上落实得不错,要换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用简短的篇幅组织这么多的内容。”

“毕竟给赵小姐做老师,有一手还是有的。”天依冲恋人微笑,随后继续下笔。

在第三个部分的内容中,天依论述了这种语言同汉语并非同出一源,说明草原上的牧人同汉人并非同源。她举了数词、表示父母亲族的亲属词和土地树木山水鸟兽等基本词的例子来试证明这个观点,又占去了一张纸。而在第四部分,天依特意由匈奴语和汉语在指称具体事物和概念上使用的不同语音,来着重说明,一种语言中某个事物的发音和记录它的字形,同这件事物本身并无直接的联系,往往是约定俗成的。一个人群约定以某音来指称某事物,不代表那件事物本来发这个音。天依专门举了五月五日在汉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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