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万安白日不在。他们和黄材官一直在长安下谋住处。”乐正绫答道,“找入关的洛阳人,从他们手中购一套洛阳的宅屋。”
“他们还惦记洛阳干什么?”赵破奴蹙起眉来,“他们就算在河南郡置了房屋田地,现在他是斩杀了卢胡王的人,有这机会他不在长陵或者霸陵搞一套,日后你们在关中,互相也好照应?”
“万安说河南郡的地直贱,在长安要花上几万买一院,在洛阳就要一万。我们也还没有劝他。”
“他还是仆人脑袋。”赵破奴向洛天依说,“你作为他的老主人得跟他说一说。都拜官首了,纵使长安附近一个院子几万钱,洛下一个万钱,那又如何呢?在长安,日后有多少的机会?那几万钱比起日后的数十万钱,哪个重要?他不要老是想着见好就收,过好日子。”
“是。我们之后会去跟他讲讲这个道理。”天依答唯,“君侯,他对洛阳还有一件顾虑是他的母亲在洛阳寄人屋檐下。他要回去把母亲给赎回。”
“这他不用管。我给那边修书一封,让我几个儿子办这件事。”赵破奴甩了甩手,“既然我们都到了关内,就不要再走出去。他今后要有什么志业,也要在我府下。”
看起来从骠侯是要将这一个十六岁的官首包揽在自己可及的地方,以后或许还要锻炼提携。不过万安父子、祁叔和黄材官同自己一块待在长安,确实也是一件好事。
这三日的天气对于试车来说非常便利。关中地区受着明媚的热气团的控制,没有下一滴雨,每天都是湛蓝的天宇覆盖着四极。或许生活在长安城东的一众匈奴贵族们会非常欢迎这样的天气——毕竟晴天是草原上的常态,不常下雨。
通书什的什士们按着赵破奴对他们的指令,这几日中只在上林苑活动,骑骑马,练一些武艺,或者就是请天依来继续为他们讲一些语法方面的事情——在娱乐手段不发达的年代,讲课都成了一种娱乐。
人人无论走到哪儿都穿着一身白衣,以确保来益封的使者突然降临的时候,他们能够体面地穿着不更的衣服受封。毕竟从无爵到有爵的时候,他们可以穿着粗布麻衣,但是从四级爵往上再升的时候,仪式难免就要正式一点。
在这几日饭后的话题中,朝廷会否对两位什官封爵也成了什士们经常讨论的话题。齐渊向他的伙伴们说了他们家乡的爵寡这一可能,但是这为一些人所反对了。
“你这不是给这两个海国妇人下诅咒么?封了这个爵寡,她们在汉地还嫁的出去么?”夷邕摊开手,“楼,你说是不是?”
楼昫只是闭目不答。就他既掌握得的信息,对这两个海国人来说,它并不是件问题。什正和什副从来没有在发愁嫁人之事。
只是,在这个当儿,兄弟们又提起它,这难免让小楼有点余怅。
到了七月三十日,早上辰时的时候,对悬吊车厢载重耐久的实验还在进行。但是军幕的派员并没有带着依绫两人前往场院,而是告知她们,到通书什,准备今日的益封。
“乐正姐姐,你们要受钱了?”为桂抬着小袖子,问乐正绫道。
“对。”乐正绫一把将他抱起来,转了个圈,“起码是受很多很多钱。到时候,用这些钱,在长陵给你多买点玩具。”
“我喜欢木锁。”小为桂奶声奶气地说,“洛姐姐会给我带木锁,让我拼接着玩。我想要木锁。”
“怎么跟两位姐姐说的!”毋奴韦在旁边责他,“就贪要东西。”
“为桂,等明天我们测一测你的汉字好不好?如果能写出八成,姐姐就给你带新木锁。原先那块木锁肯定拼厌了吧?”乐正绫问他。
一听到写出字能有新木锁玩,为桂开心地拍起手来。
“那我们先去营里了。等发了泉币,我们买些酱酢、时蔬回来,傍晚可以加个餐食。”乐正绫将他从怀中放下来,同院里的家奴们挥手道别。
二人走到通书什断断续续住了近半年的陶院中,祁叔已经整好了队伍。但是按照军幕派员的说法,今日的仪式并不在院中举行。它比上次封赏更为正式一些,大家须到幕下领取赏赐,听候诏谕。大概到了巳时,军士们将通书什的人们排成两列,带到了军幕所在的院子当中。从骠侯和诸多军尉都站在院内的屋檐下,而在更隐奥的地方,站着朝廷过来宣诏的显赫使者。天依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到他冠上长长的饰带。
金银财宝仍然是罗列在院子当中,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夺目。不少什士见到了它,目光还是移不开。虽然他们在此前就已经颇为富有,但是在以贵金属作为一般等价物流通的社会当中,几千年来,对每个人来说,它永远都是不嫌多的。
除了金属以外,新的佩剑和冠服也颇亮众人的眼。他们原先虽然已有丝质袍服,但是那只是示意着不更的待遇。现在光是三采的黑绶,就已经够标明他们将会封得的身份——这种绶带是六百石千石的官吏得佩的。恐怕他们要得的爵,比起不更来说,还要不低。
当将尉们认定时间已到,人也齐备之后,赵破奴向宣诏的使者使了个眼色。那名使者从室内的阴影中走出来,当太阳一打到他的脸上,乐正绫便连忙下令众人向他跪拜。使者在这场仪式当中,代表的是皇帝的意志。那名官使者将诏谕打开,一字一句,开始郑重地宣读谕文: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