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两件事合为一件,用一件事的钱做了两件事?”莫子成对这个思路感到很有意思。这种思路是同他治理的刑狱一科不太一样的。刑狱主要主的是生杀,而这个主的是开源节流,在财务和民生上发挥作用。
“主要说这个事么?”
“还有一些其他的。譬如对专门的人群专门待遇。饥寒冻馁,对于壮年人来说尚挨得过去,但是对老人和儿童来说就不行了。那边的制度还有一项,就是让饥寒的儿童到乡绅的庄园或者工坊里去做学徒,以律令的形式固定下来,这样这些家族多一口人过冬也没有多大的事,儿童学出来也能劳动,家里还能增进人丁。”
“汉地有行此道的么?”
“汉地没有,胡地有。匈奴、林胡等狄,他们草原上不若汉地这么好,每年几乎都有灾害。遇到灾荒,人群失散了,在路上临时遇到别家的妇人或者儿童,乃至于外族的男人,就就地组成家庭或者家族,协力过冬。这种是没什么义理,不是说要先明媒正娶还是什么,但是对于草原上人群繁育,体力弱的老弱妇孺的生存,都是极好的。”
“你们提的这个海国的做法确实也像胡虏的这个法,不过同中土的教化没有特别相悖。”
“它也是合乎孟夫子的道义的嘛。”乐正绫搬出孟夫子来帮助这个政策立住。其实英国人做这些政策的时候孔教还没有传入西方,这些政策要说合乎孟夫子,纯粹是孔孟教化的核心内容就是先民朴素的仁慈和善良。其实早在远古的时候人们就已经开始这样做,譬如《诗经》里的“上入执宫功”就是发生在收获以后。只不过它的思路是利用农闲时间,全氏族兴建一些工程,现在在地域国家的救荒这一层面还没有制度化。
“海国也都流行孟夫子之学么?我觉得胡虏是没有的。”
“那些地方没有孟夫子,但是有道义。凡人在的地方都有道义,也有不道义。”
听到这个自己上冬差点陷害的女子提起不道义,莫子成的耳朵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他的耳根红了一会儿。还好,室内的灯光没有太亮,他的这一细节应该没有被注意到。
“要是真有什么救冬的政事就好了。”赵筠也开了口,“这样长久下去,我也不用担心叔嫂过冬的事情,夫君也不用年年送衣服给他们。”
“是。这项费用可以减下来。”莫子成说。
时间在谈天中流过。窗外的天光逐渐明亮起来——倒不是因为秋雨的势头减小了,而是时近中午。大概到仆人们快上膳食的前一刻,莫子成的父亲被执事带到了儿子的院子里。
“二位海国夫人找我,说是有公事?”
“是。”乐正绫带着天依向他拜言,并呈上了从骠侯写的那根简牍。
左内史秉着简牍看了一会儿,抬头向她们道:
“走,到堂里,我们慢慢说。一会到过午时了,我请你们用馔。”
“谢使君。”
“你也过来。”左内史对莫子成说。
“父亲,我也想去。”赵筠对左内史说,“一个人在这儿太孤单,我想听姐姐和夫君说会儿话。”
左内史思忖了一会儿,遂又对下人们道:
“那你们把小姐抬过去。不要让小姐冻着了。”
仆人们遂又把赵筠从床上请下来,加上毛皮肩盖,四人一并行到言事的堂中。仆役们掌起灯火,左内史召来书记,拿出一卷空的牍片来,准备抄录她们的内容。
“你们细说。”见书记准备好了,左内史对二人道。
天依和乐正绫遂将昨日在堤头提到,今日又同莫子成说过的主意又向左内史详详细细地交代了一遍。从英国实行这种政策的来龙去脉,到英国实行它的成效,凡两人知道的都同他说了。为书记记录方便,她们特意将语速降慢了一些,并且将几个涉及到国家的译字报予了他。待二人说完、书记记录完毕后,莫内史又拿起那卷牍,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你们提到的这个想法确实是个好想法,甚至是条好策。历年推荐孝廉贤良,徒是品格不错,在这种问题上没有什么人言。”左内史看着牍片,慢悠悠地说,“不过这不止是左内史郡的事情,如果在洛阳的话,我自己能够发一些律令,但是在这里不行。至少我得找大农令,再上个章,得到恩准了,才能行之。”
“今上应该会准的。毕竟这是一个用一份财用做两件事的事情。”
“圣意难测。”左内史道,“没有什么说得准的事情。”
“除此之外,我们还要说一件事,就是冬季来了,如果防冻馁没做好的话,死人多,可能会引发瘟疫。就算不死人,风寒、伤寒之类的也很要命。海国的防疫之法也可以进入汉地了。”乐正绫再补充道。
“海国防疫,主要靠什么?”
“冬春之间流行呼吸道瘟疫,即瘟疫在气中流传。面对这种瘟疫,就个人来说,主要是多洗手,多洗脸,清洁身体,尽量待在室内,人和人之间要保持距离,医者在接触染疫之人的时候也得用布或者巾将自己的口鼻掩盖起来,防止疫菌或者疫毒从口鼻进入。就人群来说,面对任何瘟疫都应该做隔离,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