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撤退到绝对安全范围以外,不一会儿,引火的火绳就被点燃了。围观的人们屏住呼吸,火从绳上烧到了药碟里后,马上就剧烈燃烧起来,释放出大量的灰烟,明光逼人。直到浓烟飘了好一阵,碟中的药被燃尽,乐正绫上前查看药灰,两个将军才跟在她们后边走上前。
“真不似寻常的火苗!”面对这一丛余烬,霍去病向她们说了自己的观后感,“一碟尚如此,要是刚才制备了十斤,点起来,恐怕火真能燎到屋檐了。”
“不过碟子并没有爆开啊。”赵破奴补充了他的怀疑。
“君侯,昨日已说了,此三种物质混合燃烧时,会放出大量的气体。君侯见过爆竹,那些竹子在火中燃烧之所以会爆开,就是因为火加热了竹筒中的气,空气热了,体积就会膨胀,但是竹筒又限制着它们,它们就会把竹筒撑破。君侯想一想,当我们把一斤或者数十斤的火药装在一个封闭的器具里面,而这些气体被大量生成出来以后又为密封的空间所限,它们会放出什么样的力,把这个器具撑破?”
“老夫明白了。”赵破奴点头捋须。
“如果器具是瓦做的,它爆破瓦罐,瓦片就会四散弹飞。力度大的话,瓦片嵌入人体,比如卡到喉咙上,扫断喉管,此人即死也。”乐正绫继续介绍,“如果是石罐,高速飞出的就是石片;如果是铁罐,炸出的就是铁片……”
将爆炸的原理和应用说到这里,两个汉军大将已经心知这种发明在武器上的用途了。霍去病深吸一口气:
“那就装一个这种瓦罐,我们到更阔一些的地方试试。”
工匠们又搬来一个瓦罐,花费半上午的时间混合了大量的火药,装填在其中。乐正绫吩咐他们将药末压得瓷实一点,这样罐中的空间更少,引爆的威力更大。随后,众人把这包火药罐搬到另一个更开阔的大院中,将罐子放在中心,拉开了十几丈的火绳,待火绳一点燃,众人皆得躲进室内,避免破片伤害。
为了比较它的威力,阿绫还让人搞了些插在木桩上的生肉放在瓦罐附近,以测试这种瓦罐的杀伤范围。生肉模拟的即是在瓦罐附近的人的血肉。
院子周围全是围观骠骑将军和两个海国人试瓦罐的人群,有的是官舍里的官员,有的是仆役。乐正绫命令院内的众人都躲进室内,身子最好蹲下来,最好的姿势是伏在地面卧倒。骠骑将军和从骠侯虽然身份尊贵,但是在安全面前,他们也只能蹲身下来。毕竟谁都不知道这一罐子火物能出多大的威力。
同时,她还重申,瓦罐要引爆的时候,大家得将眼睛闭住。因为爆炸的时候如果有大火光,人一看,可能会把眼睛闪瞎。必须等爆炸完成以后,大家才能看爆炸的结果。
连接瓦罐的火绳被引燃。一小丛火沿着绳线慢慢地移动,逐渐滑上瓦罐。乐正绫连忙将天依拉回了墙内,自己也把头背了过去。
就在那一瞬间——
整整一罐黑火药发生了反应,瓦罐顷刻碎裂,跟在一大丛闪人的火光之后冒起的是小型蘑菇烟,破碎的陶片在院中四散。巨响将两个将军和众臣吏震在了当场。年龄尚轻的霍去病从来没听过惊雷在耳边轰鸣的声音,再加上受到一点冲击力的影响,他有些不雅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赵破奴虽然仍稳稳地蹲伏着,可也愣在了原地。
直到炎烟散尽、院中一片狼藉,人们才敢上前去探查爆炸产生的后果。瓦罐毫无疑问已经碎成数百块碎片,现场的肉杆倒了好几只,且许多碎瓦片插在肉上和杆上,甚至两丈之内都有瓦片嵌进去。这让刚才所有目击过这场爆炸的人们倒吸了一口凉气。乐正绫不禁摸了摸脖子,她不知道插在肉上的陶片嵌进自己的器官当中的感觉是什么样子。
看着这一片狼藉的现场,从骠侯和骠骑将军终于意识到,两个海国人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两个海国来的、自称普通民妇的人,随便指导指导,就能够制备出杀伤人的火药,那么不管是她们口中飞上天的铁鸟,还是能在平地爆起的霹雳,恐怕所言非虚。
这让赵破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悚然。和乐正绫叙述的海国那边的战争比起来,他所亲历的朝廷同匈奴之间的战斗,几乎是原始状态。他们同匈奴交兵能使上的最先进的技术,就是搭载在车上击发的弩炮。而且这车、弩炮还是以人力和畜力驱动的。小乐正说过,海国那边就算是居民日常出门,也大量地使上烧油自行的车舆,无须人马了。
他一方面为这种爆开可伤人毁物的火药能够帮助汉地进一步开路通渠和对抗匈奴而感到高兴,一方面又担忧万一海国哪天要进攻汉国时,他们射弩挥刀的军马何以抗衡。还好汉境之内的海国人独她们两个,且她们对汉地的感情还比较深厚。
刚才发出的巨响和升空的浓烟引来了许多官舍中救火救人的官吏。见到院内凌乱的样子,他们焦急地询问骠骑将军有无人员受伤,火是否还在持续,大晴天里为何会打霹雳之类的。这一连串问题把霍去病都逗笑了。
“你们孤陋寡闻了,此乃以海国夫人之方制造的火药。它装在一个密闭的瓦罐里,有火光,这些药就如惊雷一样爆炸,毁伤数丈以内的人物。”霍去病向他们介绍,“我们都躲在屋里,没有事。”
“火药?此药何以救人?”救火官蒙在鼓里。
“这单纯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