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公牛相当雄健,挺着胸膛和脊梁,牛角非常夸张,怒目圆睁,看着前方。乐正绫想了想,发现这个号为r的塞人部落的名字似乎也和公牛有关系。
“这个金器的名号是什么?”乐正绫问苏卜都匈,都匈将话转成匈奴语,又问閼稹部的头领。
“这就是我们部落的金牛胸针。”那个头领回复道。
“你们有打金器的能力?”乐正绫问他。
头领点头,表示有。乐正绫又将那个中年塞人呼了过来,让他朝她转了一圈。
“没什么特别的。”苏卜合向乐正绫说,“你看这干什么?”
“你身上有戴什么金器么?”乐正绫继续问那个塞人头领。
那个塞人害怕外面来的官掠夺他身上的器具,畏缩地摇摇头。
“你再把袖子抬起来,转一圈。”
中年塞人没办法,只能抬起袖子,将手臂平展,又转了一圈。就在这个当儿,乐正绫发现他的左胸处似乎别着一件圆形的金标。这枚器物原先被塞人服装宽大的袖子所遮掩住了,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展露出来。
乐正绫请他将那枚金灿灿的圆标别下来,交给自己。显然,这枚小物什上的图案同閼稹部所上贡的那枚金器是一样的。
“你如何解释?”乐正绫慢慢地抬起头来,面对着那名头领。都匈遂厉声起来,将这句话转译给他。
那个头领支支吾吾地犯了难。过了一会,他抬头说:
“这就是两头普通的公牛而已。我们是从别的部落购得的。”
“这头公牛的角特别大,脊背上有三条竖纹,隐面的左腿是隐去的,这从来是我们部落的标识!我们部落r,公牛!”中年塞人愤怒地说,“这枚胸针是我们辛苦打的,准备上贡给苏卜部受用的!却被他们抢了去。”
大家拥上前来对比。确实,两头公牛几乎连雕刻时刻匠作的细节——颈部和背部的折点,都是类似的。看起来确实是出自同一个金匠之手。
“你还如何解释?”乐正绫复问那个閼稹部马队头领。这下他真的没有话可以说了。乐正绫命他们继续上贡,之后,从那辆马车上发现了更多塞族的贡品。
苏卜部的人面面相觑。他们本来并不想细管这件事,但是这名汉军的领导人却自己将线索揪了出来。
“他们欺骗了你们。”乐正绫用汉语直接对苏卜合说,“一个对兄弟部落和称臣的对象都怀有二心的部落,恐怕你们得重新考量一下是否应该信任这个部落的头人——当然,或许情有可原。”
在场众人——包括苏卜部和其他部落的人——的脸色都阴了下来。在这个长安来的什面前,似乎处理一切事情都不那么轻松直截了。
苏卜达原本想找个理由,偏袒一下那个较大一些的部落,但是在这个情况下,他只能咬咬牙,责询那个部落是怎么回事。閼稹部马队的头领和马队的成员伏在地上,一个劲地向他认罪。苏卜达怒气冲冲,认为他们撕裂了苏卜部在汉军面前的颜面,也割裂了苏卜部和閼稹部头人之间的良好关系。他要閼稹部的人们将那个头领捉拿起来,送回去交给头人们问罪。
“显然,这是一个折中的处理方式。”天依对乐正绫说,“苏卜部只能直接管到自己附近的事情,他们不可能真的去看着这个头领被押解到閼稹部,然后被惩治。八成出了这个营门,一切就不算数了。”
“至少可以让r部脱责。”乐正绫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苏卜部的长老和他的儿子们。苏卜达向她投以询问的目光,看这个什正满不满意自己的处理结果。
乐正绫向他微笑致意,表示对这个处理决定没有异议。他们遂这么办了。商队的头领和几个被指认为撺掇抢车的人被五花大绑起来,由部落中同来的人带回去。
随后,上贡的仪式又持续了一段时间。其他部落在通书什和苏卜部长老的注视下纷纷呈上了他们的贡品。而刚才閼稹部所抢夺的一车贡品则被算定回r部。不得不说,光从这一年或者数个月一次的上贡中,苏卜部就能捞得一大笔的好处。显然毋奴韦和其他几个金发女奴平时侍奉汉官的时候,穿戴的金饰,大部分就是她们自己所出的部落所送来的。当然,最好的金饰永远在苏卜部长老家族的妻子和女儿头上。
除了黄灿灿的金子以外,最常见的便是各种陶器、粮食、干肉、酒水等等。或许第一天部落招待乐正绫一众人所使用的酒水,便是之前的贡品。不过乐正绫很怀疑在草原的存储条件下,一坛通过发酵获得的粮食酒或者奶酒能否保存一年以上的时间。如果说这类酒保存不会很久,而她们在接待宴会上饮的酒确实属于贡品的话,显然草原上的部落向苏卜部进贡的周期不会超过半年。如果每次进贡的规模都闹得这样浩大,恐怕周遭部落的生活会处于一个非常困难的水平。
难道苏卜部的长老不明白竭泽而渔、油尽灯枯这些道理么?这是乐正绫看着这些瓶瓶罐罐时所产生的困惑。
还有一点,就是她非常担心那个名为r的斯基泰部落马队的安全。在汉军都不常至的情况下,恐怕草原附近的治安条件也不会很好。或许他们极有可能在回去的路上被閼稹部的马队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