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章的律法规定,过了亥时四刻实施宵禁,只允许打更人和夜巡的不良人出没。
《章律疏议》记载,犯夜者,以偷盗罪处置,轻则鞭挞二十,重则挑断脚筋。
曹凤瑜与尚鹤青商议好计划后,装作若无其事,回到房间,坐在茶桌上闭目养神。今晚必会有大动静,那些人八九不离十是冲着自己来的。
再加上这几日魏王屠戮武道门派之事,闹得满城风雨,人言鼎沸。尤其是中原之外的坊间百姓,斥骂魏王更加变本加厉。
曹凤瑜猜测可能有人走漏风声,那些侥幸逃脱的漏网之鱼,找自己来报仇了。
尚鹤青寸步不离的跟随着曹凤瑜,这位中原藩王之子的性命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如果他死了,后果是他承担不起的,只怕会株连九族。万一少条胳膊腿儿的,自己也会死,乃至灭门。
咔嚓……
忽然,在万籁俱寂的房间内,冷不丁的从头顶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
曹凤瑜没有察觉,但尚鹤青可是天谴境修为的存在,头发丝儿掉在地上都有所察觉。
‘来了!’
尚鹤青用意念提醒曹凤瑜,后者整个人都是绷紧的状态,抛开杂念,感官异常的敏感。
这位天谴境四品的大宗师,将真气从丹田通过经脉输送到脚底,悄无声息的向四周扩散,整间客房都笼罩在内。
真气外放的那一刻,将外面的世界看的一清二楚。
在尚鹤青的感知世界里,房外尽是白色,有六不同颜色的影子,两红,三黑,一蓝,分别代表着符道,武道,天道。
此时门外,三个人影在走廊里穿行,应该是伪装成客栈掌柜、修为不明之人和那两个看似柔弱的女人。他们分别去了江文江武的房间。
尚鹤青皱了皱眉毛,为何这三个人近在咫尺,自己的真气却察觉不到?要么这三个人毫无修为,要么……
不好!尚鹤青暗自惊呼,大喊道:“江文江武小心!”
只不过为时已晚,从江文江武的房间内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这似乎是个动手的信号。
埋伏在屋顶之上的六名刺客,踩踏房梁,房顶轰然倒塌,断壁残垣,遮天蔽月。
尚鹤青催动真气将自己和曹凤瑜笼罩在内,破瓦烂木就悬停在头顶近在咫尺的位置,连尘土都掉落不下来一粒。
那六名杀手将曹凤瑜和尚鹤青团团围住。
两名符道术士,三名刀剑武人,一名天道术士。六人相貌迥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双目无珠,皆是空洞洞的白色。
尚鹤青断定这六人肯定被人操控了心智,那个来路不明的‘客栈掌柜’应该就是幕后黑手。
“我已经设下符阵,我看你们往哪跑!”
其中一名符道术士信誓旦旦的说道,仿佛目标已经成为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
尚鹤青嗤之以鼻,“小小的太玄境,也敢口出狂言!”
话音刚落,单手一挥,头顶犹如静止的瓦梁残物如同爆炸的火药,向四周飞溅。速度之快,肉眼凡胎几乎察觉不到。
那名大言不惭的符道术士来不及凝符防守,便被无数快得只剩下模糊影子的瓦砾,刺穿身体,被打成了筛子。
其余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境界太低的修炼者死的死,伤的伤。
尚鹤青抓住曹凤瑜背后的衣服,纵身跳跃到空中。露天屋顶之上,那位太玄境的符道宗师已经被秒杀,以他修为设下的符咒简直就是形同虚设,直接被天谴境界的尚鹤青单手扯碎。
大街上除了白月光,再见不到任何生气。黑暗伴随着危机四伏的杀气笼罩着青州城。
曹凤瑜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还没有转过来弯,一个呼吸之间,便被尚鹤青领到了大街上。
修炼本就不易,能达到罗汉境界已经算得上个中翘楚,天谴境界更是人中龙凤,更不用说能在这天下呼风唤雨的天门神仙了。
在硬实力面前,太玄境面对天谴境,毫无招架之力,土鸡瓦狗之辈。
与此同时,星河璀璨的夜空中,一个快如脱弦箭矢的庞然大物,飞掠而来。尚鹤青用真气挡在身前,那个飞来之物在无形真气的缓冲之下,停了下来。
是一个男人,遍体鳞伤,浑身是血。
仔细一看,是江文!
或许是ròu_tǐ被撕裂的痛苦,亦或是内心防线被残虐的摧毁。江文披头散发,双腿无力的趴在地上,眼泪从脸上划过,滴在地上已然成为血水。
“江武死了!他早就发现那两个女人不对劲,是我色迷心窍,不听劝止。如果早点听他的,我弟弟可能就不会死……”
一个男人哭得狼狈,可见痛苦到了哪种地步。
曹凤瑜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江武的死,他难逃其咎,他以为凭借江文的罗汉境界,杀那两个女人不在话下。再者就是,自己的计划完全是错误的,将计就计,蠢人才会做。
最让曹凤瑜百感交集的是尚鹤青,当时拟定这个愚蠢的计划时,他应该看出了弊端,或许,他该提醒的,但是他并没有。
他在遵守一个类似于君臣的规矩。
曹凤瑜看到了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隔在他与尚鹤青之间,自己在上,尚鹤青在下。除了至亲,除了自己隐姓埋名流浪的那两年,曹凤瑜逐渐发现,自己和每个人都有一道鸿沟,其他人唯唯诺诺,不敢逾越的一道鸿沟。
在那个被操控心智的三个傀儡背后,‘客栈掌柜’和那两个女人闲庭信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