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摸着肚子,又掀开床幔瞧瞧外头,低声自语道:
“哎,那些菜,特别是那羊肉与狮子头,午膳的时候就应该多买一份!晚膳没派人去买也是失策,现在回过味来,竟夜不能寐……只是现在,那酒楼,应该打烊了吧?”
楼外楼内,周哲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咦,打一个喷嚏,是有人想还是有人骂来着?
他坐在舒窈身旁,特意把舒窈与那些不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伙计给隔了开来。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身旁正低头吃饭的人,欲言又止。
而那个低头吃饭的人,也感受到了身旁的人举止奇怪的一面,也偷偷侧头望了他一眼,心中又是泛起一阵暖意。
“哎,吃饭的时候还不忘看我几眼,又特意把我跟别人分隔开来,他竟是这般体贴,果然他心中是有我的……”
汤足饭饱,一群人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又再一次瘫在了椅子上。
“张管事,明天限制一下食客的点菜数量吧。这么多菜,我们几个厨师,怕是应付不过来,吃不了又是浪费。”
张乔点头说好,和周哲对起了帐。
而其他人也非常开始自觉地收拾碗筷,洗锅刷碗。
等对好帐,酒楼的整理、清洗工作也差不多完成。
周哲站在门口,一一送走了各位伙计。
接着,他关上门,转身坐回到了桌子旁,又示意苏伦先回去休息,把舒窈叫到了跟前。
苏伦奇怪地和舒窈对望了一眼,没说什么,走回到了后院的厢房。
而舒窈既欣喜又疑惑,快步走到周哲身旁坐下。
“难道,他是要和我摊牌,表明心迹了吗?”
周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那个,你在我这也生活了好几日了,我也没几见你修书回家,想必你家里人也是十分的着急。
你欠的钱也不需要你还了,你还是早点回家去吧。”他淡淡说道。
舒窈惊愕地抬头,心里一沉,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
她急忙开口:“官人,你别赶我走。虽然很多事情我不会做,但是我可以学。
现在记账我就做得挺好的,张管事还夸我了呢。”
周哲摆摆手:“不是嫌弃你会做还是不会做的缘故,这几天你记账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只是,别人看不出,我不会看不出,你出身并不普通,你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我说得没错吧?”
舒窈轻咬嘴唇,点了点头。
哎,官人你不记得越州城周府正堂内看的那幅肖像了吗?
对方没有认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伤心。
“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清白之身,在我们这样一个都是男人的酒楼里做工,传出去对你的名声总归不好。
到时候,我们酒楼的人不会放过我,你的家人更是不会放过我。”
舒窈望着周哲,桌子底下的双手在不断地缠绕。
他竟然想要赶我走……什么破理由?等等?他这是站在我的立场在考虑,他是在为我着想啊!
果然他心里是有我的……是有我这个实实在在的舒窈,而不是那个只有婚约的陈舒窈。
这般想着,她不禁咧嘴一笑。
这反应,倒是让周哲心生疑惑,难道是自己说的还不明白吗?
“官人,我是千金大小姐不假,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要跑来你这个地方受苦受累呢?”舒窈又问道。
周哲微微蹙眉,这个问题他的确没有深究,他原以为舒窈是认识自己,所以来投靠自己。
见周哲摇头,舒窈缓缓说道:“我从家里逃出来,是为了逃婚。我父亲给我安排了一门婚事,对方不是我喜欢的人,所以我逃了出来。”
周哲心中微微一颤,后世的他深深地能体会到这种被迫的无奈。
古代的婚姻全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此许多女子的婚姻完全身不由己,还变成了某种交易。
他点点头,目光又躲避开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出了藏在心中已久的问题:“那你逃婚出来,愿意待在我这里,是因为我吗?”
说话的同时,眼角余光朝舒窈斜去。
而舒窈的脸刷地开始变红,整个人也有些急促不安起来。
她有些受不了了,激动地站了起来,背过身去,拨弄着手指小声地说道:“你......你瞎说什么呀。”
“额,我是说,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周哲赶忙解释道,“前几个月,我伤到了脑袋,有些事记不清了。
所以你之前是不认识周哲?额,我是说,你和我之前从未谋面,对吧?”
舒窈蹙了蹙眉,有些小郁闷,不过片刻之后便眉头舒展,点了点头。
周哲舒了一口气,不是自己原体的情债就好。
等等,好像自己遗漏了什么细节。
白靖渊来试菜的那天晚上,她特意换了女装在门口等着;酒楼开业的时候,她又含情脉脉地看着靖渊。
以上种种,难道?
“你现在不愿回去,是不是还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舒窈一听,有些小紧张,又有些小欣喜。
拨弄着小手,支支吾吾道:“我……官人,哪有你这么直接问的……”
这反应,看来就是了……
只是,留下她会不会成为某种隐患?
周哲脸上又露出些许犹豫。
舒窈歪头,悄悄打量了一下周哲,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