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陈苌十段――丝布二匹,二匹,绫二匹,缦四匹!”
“金镜一面,银盘一面,银胡瓶一对,金镀银盖枕两双……”
陈成听着一连串丰厚的赏赐,心里乐开花:
大唐天子真的是出手阔绰啊!能值不少钱呢!
总算这一晚上没有白折腾!
从岌岌可危到现在化险为夷,陈十一郎真有点感激涕零的意味:“谢圣人隆恩!”
李隆基转向侄女儿:“平常节气,瑜儿得到的赏赐朕从来没吝惜过,只多不少,今番你有无想要什么特别的赏赐呀?”
想到四弟的溘然逝世,有些愧疚,留下可怜的瑜儿从小无父,此时就更想补偿她些什么――
就算她提一些“过分”点的要求也没关系!
比如说,李瑜唯一的哥哥李瑾,吊儿郎当散漫随意,沉湎于酒色之中,没能嗣歧王之位,封河东王,如今连天家正常的宴席都不准许他来参加了――
今天李瑜就算不说让大哥承嗣父亲的封号,而是同样用她与大哥“花萼相辉”的道理来向皇帝求情――李隆基也不介意与这个不争气的侄儿摒弃前嫌,并且委任他一些重要职务。
李隆基甚至已经“暗示”侄女提这样的要求了。
“圣人恩重,瑜儿但无它求!”李瑜道:“唯独有一样,万望圣人恩准!”
“但说无妨!”李隆基捻须笑道,一副看穿侄女小诡计的模样――
这小女娃,又是演练乐队来取悦自己,又是演奏《常棣》之章,还说“想爸爸”,无非是要用亲情来为不争气的大哥求情而已。
大唐天子什么没见过?怎么瞒过他!
只是李瑜的回答出乎他的预料:
“瑜儿请命――重开‘歧王诗榜’,请圣人准瑜儿来主持,评定筛选!以追亡父遗德,让大唐子民也记得惠文太子是一位贤王!”
“唔,”李隆基若有所思:“你想的是这个吗……”
……
先前李隆基,说李范的死与他有关,也不假。
诗写得好,既可以上李范的诗榜――
也可以在李隆基的朝廷里当官。
以至于到后来,与歧王来往的诗人,渐渐地都成了大官小官。
当官员都与歧王有故人之情,哪怕歧王真是一副娱情诗酒,闲云野鹤的样子――谁敢说歧王对官场没有巨大的影响力,一点都没有发展自己的势力呢?
别看李隆基以兄弟友悌的“道德楷模著称,他也不是对亲兄弟毫无防范之心的。
一旦有苗头,李隆基可以和其他帝王一样心狠手辣,将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
所以后面他下了旨意:明令禁止亲王与大臣结交。
是谁在与大臣结交?不言而喻――当然不是安分守己的大哥李宪。
但李范明显有点不识抬举,当了万年县尉的刘庭琦,太常寺太祝张谔依然故我,和李范一起饮酒赋诗,李隆基直接贬他们为雅州司户和山茌县丞。
到后面更严重,光禄少卿、驸马都尉裴虚己和岐王一起宴饮,身上带了本有关谶纬迷信的书。得知消息后,李隆基立即让霍国公主和裴虚己离婚,并把他流放到新州。
歧王再傻,也知道三哥是什么意思了,以后就乖了不少。也没有大臣胆敢私下再和岐王往来了,哪怕是当初靠着歧王的诗榜闻名天下的那些人。
表面上,李隆基对岐王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地位、待遇没受到丝毫影响,甚至恩宠加倍。
李隆基还“感慨”地对高力士说道:“朕的兄弟自然没有问题,但要提防那些趋炎附势小人的竭力巴结,朕绝不会因此而责怪自己的兄弟。”
朕怎么会责怪兄弟呢,出了问题,朕只会宰了兄弟!
不,宰了跟兄弟玩的人!
歧王的诗榜,并不是在歧王死后才不行的,在他没死之前就已经走下坡路了。
榜上有名的人,不是登青云,而是下地狱,谁还要上呢?
谁跟歧王玩,谁就玩完,那就没有人敢和他玩了。
最终歧王抑郁而终。连带着他的儿子也沾染了他生命最后时的那种习气,饮酒无度,众人都说“河东王似非长寿之相。”
……
对于歧王当年的诗榜,李隆基是有点反感的,所以李瑜提出“重开诗榜”,难免让他思索。
李瑜很有些鉴定决绝的样子,像是圣人今天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就不起来。
别看她年龄小,她要做什么事情,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颇有曾祖母武少年时代的影子。
她说要在“两年之内重新拿下音乐较比的第一”,就立即去做,将父亲留下来的所有曲谱都搜罗出来,日夜学习;用丰厚的钱财聘请洛阳、长安的音乐能人,裁汰乐工中年老无力,不思进取的;乐队设立“红蓝”双队,互相比拼,谁好谁来参加较比……
一番“新政”下来,加上歧王的乐队水准本就是出类拔萃的存在,才一年半的时间,就已经完成了小郡主定下的目标。
踌躇满志之余,她将目标放在父亲另一项更为恢弘的事业上来!
让全天下的人知道,歧王府的诗榜,才是最公正最权威的存在!
看着小侄女“我意已决”的模样,李隆基“哈哈”大笑:“‘歧王诗榜’,未曾断绝过――又何来‘重开’一说呢!”
“倒是瑜儿说要独挑大梁,主持‘诗榜’评定――”李隆基一脸为难的样子:“你小小年纪,做得来吗?”
“没问题!”李瑜仰起小脸,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