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凄惨惨戚戚,野狼谷的一场屠杀,让平静下来的胡蛮人顿感凄凉。
忆当日,二十万勇士,策马扬鞭,驰骋草原,那满腔的热血,那如虹的战意,此刻已为这场积雪所覆盖,不,是彻底埋葬。他们的心是冷的,他们从头顶至足底都是冷的,彻骨的冷意将他们包围。
这场同族间的屠杀,让他们迷惘,他们都在干什么?
那前些日还一起喝酒,一起回忆部落的时光,一起哼着祖先流传下来的歌谣,可今日,这到底是怎么了?
疯了!
由木里疯了!两场战斗,葬送了草原十五万勇士!
托勒尔疯了!一场屠杀,葬送了与齐人最后一拼的希望!
部落将军们疯了!跟着两名疯子一起疯狂!
不知是谁,吹起了骨笛,那悠扬的笛声,在此刻,在野狼谷的冬夜,却显得尤其忧伤。
不知是谁,哼起了战歌,那本该决绝的战意,在此刻,在野狼谷的冬夜,却显得如此悲哀。
当我驾马离开,请别为我流泪,在桑尼花儿铺满一路的征途上,请待我归来。
前进,草原的勇士,让草原之神的愤怒,像波浪翻滚!
杀敌,草原的勇士,让敌人的鲜血,像波浪翻滚!
我们无所畏惧,我们无所不能。
我们是草原天神之子!我们的生命将与草原之神同在!
当我驾马离开,请别为我流泪,在桑尼花儿铺满一路的征途上,请待我归来。
......
风呜咽,雪纷飞,那兵营后堆起的坟头埋葬不了逝者的哀伤,也埋葬不了生者的绝望。
战争,从来不会给生者留下足够悲伤的时间,因为,死亡来临时,已无从悲伤。
半夜子时,野狼谷。
寒风裹挟着飘雪,也裹挟着无数齐人的箭雨,向胡蛮人兵营袭来。
一支支火箭,在寒夜中迸发出炽热的绚烂,如一颗颗流星,划破夜空。那无数的箭雨,如火点一般纷纷扬扬,落入胡蛮人兵营。
乱!
整个兵营来不起发起一次反击,便已彻底沦为火海。
惨嚎声,凄厉,不甘,愤怒,无奈。那一声声悲鸣也罢,那一声声绝望也罢,此刻的胡蛮兵营,如同困守绝境的一座死城,也唯有死亡,才是其存在的意义。
托勒尔彻底慌了神,他实在不懂,齐人是如何在冬天的草原,在积雪纷飞的草原,靠双脚长途绕行至他们身后?
“不!”
托勒尔西斯底里的咆哮着!看着化为火海的兵营,他始终不甘心就如此落败。
“快!组织骑兵!冲过去!”
托勒尔随手拉住一名将领,可谁料,那名将领挣脱开他的双手,慌不择路的向远方逃去。
托勒尔如一摊烂泥,瘫倒于地。刚想站起,却被逃跑的兵士撞的一个趔趄,脚步不稳之下,又一个跟头摔倒在地。刚想爬起,数十匹战马似已受惊,挣脱了缰绳束缚,从托勒尔身上踩踏而过。
此刻,无人会在意托勒尔在干嘛。逃命便是眼下当务之急。
托勒尔死前,终于明白了由格尔临死前的那句话,后悔吗?悔吗?.......
崖顶的五千弓箭手,在瞧见兵营化为火海后,未经商讨,便由山道溜下,顺手牵过惊慌奔逃的战马,一跃而上,慌不择路逃命而去。
一场本该对齐人不利的战局,毁于临阵夺位之争。这是草原勇士始终想不明白的,难道,这个位子比全族人的生存还更为重要?或许,他们根本不会做此计较,他们更多的会计较于齐人的阴谋诡计,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是草原勇士所不齿的!对,他们就是败于齐人的无耻!可叹的战争,可叹的思维模式。
郭守备与牛指挥使的六万大军刚到野狼谷,便闻得谷内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道:“鸿睿得手了!”
俩人不禁莞尔。
听得谷内传来阵阵马蹄之声,郭守备高呼道:“长枪兵列阵,封锁谷口!弓箭兵备战!”
马蹄声渐近。
牛指挥使撇撇嘴道:“听马蹄声便知,队形混乱,分明是逃命,而不是冲锋!”
郭守备捋着胡须笑道:“今晚,注定是一场单方面的杀戮!”
马蹄声近了,已可隐隐见得人影。
箭矢,似从天而降的一道道催命符,收割着野狼谷的一众溃逃者。
战马,倒地悲嘶,骑兵,倒地悲嚎。
箭雨,根本无视谷内的惨状,只是一拨拨的完成它们的使命。那无数战马临死前的挣扎,那无数骑兵倒地后的翻滚哭嚎,那在夜色掩盖下瞧不见的血腥,直待黎明到来,方能得见......
短短半个时辰,战斗结束了。
鸿睿命兵士吹响了牛角军号,那低沉的军号之声,在黎明前的夜晚,顺着野狼谷,传出好远好远。
郭守备闻的军号声,遂抽出长刀,一指谷内方向道:“全军进谷!”
整齐而有力的行军步伐,带着战意,带着胜利,带着欣喜,向谷内移动而去。
终于,与鸿睿胜利会师!众将士欢欣雀跃,在雪地上奔跑着,翻滚着,以一种从未敞开过的胸怀,在草原上宣泄着各自的喜悦!
待得众人喘着粗气,倒地,将祖辈们的辛酸与憋屈尽数宣泄干净后,他们眼角挂着泪珠,在寒夜里无声而泣。
若有一种仇恨,数辈人代代背负,却始终无法快意得报,而从此层层叠叠,挤压,揉碎,让其融入血脉,如此不断往复,对于齐人而言,这种生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