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小姐,大小姐地叫,一个吴大经理,吴大经理地应,两人看似寒暄过了头,他俩谁也够不上大经理,大小姐的名头,其实都是芸芸众生的一员,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昨晚的事儿,在感情上拉进了距离。
吴忌没什么想说的,饭吃到一半又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大清早儿的,这白苓怎么一个人在家,她的家人呢?
他喝了一口浓香的豆浆,放下豆浆碗,“一清早儿的,家里人都出去了?”在吴忌心里,认为兴许是这样,定是白苓提前跟家里人说好了,今天要招待他,她家人才出去。
不知道怎么,一听吴忌问起自己家里人,这白苓看上去有些难为情。
白苓并没有说话,而是转而要岔开话题:“今天就是车展,吴经理去吗?”
吴忌抬手,将右手手腕上的手表端到眼前,看到现在也就是清晨7点半,“会去,早着呢,现在才几点?”
当吴忌视线从手表上移开,再次看白苓时,又重复着问了刚才的话:“白苓,你家里人都出去晨练去了吗?”
白苓不肯抬头看吴忌,只是细嚼慢咽地吃着油条,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没有,我家里人在家没出去。”
“他们吃饭了吗?”说着吴忌的目光在屋中扫视,见这房屋有两室一厅,大约也就猜出,白苓家人定在一间屋里。
“没有。”这次回答,白苓和上次差不多,依然低着头在咀嚼着油条,话间又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
“让你的家人出来,一起吃饭吧!”吴忌像喧宾夺主的样子,说着便伸出筷子,点了点搪瓷盆中的油条。
“油条凉了,可就不好吃。”
“油腻人,又不酥软、香脆。”
吴忌话说的贴心,又没惹着白苓,可白苓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汪汪了。
她只抬头看了吴忌一眼,就又低下头,这让吴忌感觉诧异:白苓这是怎么了?
吴忌没有追问。
白苓却不肯回答吴忌。
吴忌心里面打鼓:吃顿饭,又能怎么样?难道你的父母是很高贵的人吗?像是我吴忌这样的穷小子是见不得的。
想到这儿,吴忌将手中的筷子攥得紧紧的,差不点就将桌子掀翻了。
白苓停下咀嚼油条,低头抬着眼皮,眼睛看着吴忌手中攥着的筷子。
“吴大经理,我们吃完,您先下楼,然后在楼下等我一会儿好吗?”
白苓低着头,眼睛再也不敢看吴忌神色,此时的吴忌面孔上有了愠怒,只是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了。
“我母亲不方便……”白苓又补充着说。
“怎么不方便?”吴忌脑海里还是在想着刚才自己的判断,白苓父母定是很高贵,不屑见他这样的穷小子,所以没等到白苓将话说完整,一开口便将白苓的话头给打断了。
白苓没说话,将手中的油条搭在豆浆碗边上,然后起身,就走到卧室房门前,推开门闪身就进到屋里。
吴忌愣住了:这又是怎么了?
可一会儿,白苓搀扶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婆婆,从屋里慢步走了出来,一直到餐桌前,她才扶着满头白发的老婆婆坐在了餐桌前的椅子上。
吴忌的心‘咯噔’一下,眼前的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竟是一位盲人,浑身上下衣着虽然整洁干净,头发发型也很流行,但就是她那一双眼睛,在不断地翻动着眼白呢。
白苓修长而白皙的小手摊开一指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瞅着吴忌说道:“这是我母亲。”
然后这白苓的盲人母亲,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是想要伸手和吴忌握手的样子,但是她的手却抓住了白苓的手,然后翻动着眼白说:“你好,小伙子。”
白苓脸面上刹那间红了,然后她牵引着自己母亲的手,递到了吴忌面前,“妈,您说的小伙子,叫吴忌。他就坐在您的对面。”说着就抽出自己母亲握住的手,把住她手腕。
白苓母亲的手颤颤巍巍地擎在吴忌面前,白苓修长而白皙的小手就抓在自己母亲手腕上,目光却看着吴忌。
吴忌没想到,白苓家竟是这样的情况,母亲是盲人,显然又没有父亲,母女俩相互扶持着,在过日子。
他愣神一秒钟,然后赶快伸出手去,握住了白苓母亲颤颤巍巍的手,很是亲切地叫:“大娘。”然后松手。
白苓母亲也收回了手,同时嘿嘿笑着念叨,“好孩子好孩子,好孩子。”
这时,白苓从搪瓷盆中拿了一根油条,放在了自己母亲手里,然后又把自己面前的豆浆端到她的跟前。
“妈吃饭。”白苓说。
白苓母亲颤颤巍巍拿着油条放到嘴,显然是饿了,一口将油条咬下一大块儿,呜咽了几口就咽到腹中。
然后她说:“小伙子,你们以后结了婚,可是要对我的姑娘好一点儿。”
突然来的话,将白苓和吴忌都惊呆了,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中都充斥着疑惑:什么时候,他们说要结婚了,这又是怎么说的?可就在眼神对视一秒钟后,白苓脸颊上就像是爬上了两朵红霞,突然红艳艳的了,而吴忌则像是傻瓜一样愣神了。
“我这姑娘可乖巧,我舍不得她嫁人,家里家外的活,她都是会做的,人也闯实,外面有又正当的工作。”
白苓母亲继续说着,眼白也翻动的厉害。
“先前也来过我家几个小伙子,我都没看上,那几个小子,家境竟比我家还困难,怎么地,有我老太婆一口气,我也不能让姑娘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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