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作好打算,自然不想久留,姬存晔的性子倒是雷厉风行,想到就要去做。
凌芸见姬存晔说走就走,也起身走出了前厅,兰儿见状,跟在她身后往屋里走去。
夜幕降临,月明星稀。
丞相府碧瑶苑的屋顶上。
一道黑色的蒙面身影蹁跹而立,手持一支造型奇特的玉箫,高束乌黑的顺发随风舞动,让蒙面少女更显妩媚惑人。
“小姐,逐月那边已经准备妥当。”
同样一袭黑色劲装的男子,拱手立于少女身旁,压低声线禀报道。
少女微微颌首,不置可否,一双睿芒潋滟的凤眸凝视着下方的一处亮光,纤纤玉手转动着玉箫。
眸底闪过一抹戾色,低笑道:“文轻摇,当日我便说过,我若不死,扑街的就是你们。
本不想这么早动手,可你非要找死,长夜漫漫,就让我陪你玩个小游戏可好?”
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芸曦郡主凌芸,趁着夜色,她想要给寂寞的文轻摇找点“节目”。
只见她将玉箫轻轻地置于唇下,随着气息的涌入,一股破音从玉箫中传出。
若不仔细听的话,大概会以为这玉箫出了问题。
窗楞下,弯弯盘踞着一条小蛇,蛇身上覆着一层赤色鳞片,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赤炼蛇,一种神奇的毒蛇,小千偶然所得,可由音波操控。
箫声若有似无,仔细聆听就会发现,凌芸吹奏出来的曲子十分轻快而富有节奏感。
碧瑶苑中,文轻摇脱掉绣鞋上床,她身旁的丫环把床帏放下,离开了里间。
大约一柱香后,睡意朦胧的文轻摇突然感觉到心口一揪,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一道闷哼,让她猛然有些心悸,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香汗淋漓。
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有心慌的感觉?
黛眉深蹙,朦胧的睡意瞬间消散,轻叹了口气,撑起身子靠在床头,顿时心烦意乱了起来。
刚想招呼丫环进来,胸口遽然像有千万根针同时扎刺一般疼痛。
身体禁不住倒到床上,蜷缩成一团开始痉挛,艰难地张开嘴却叫不出声音来。
屋顶上站着的凌芸将玉箫稍稍移开,唇边扬起一抹浅笑,她在等,等屋中的烛火亮起。
屋内的文轻摇已经疼得几近昏厥,偏生就是晕不了,反倒是那钻心的疼痛,将那仅存的一丝睡意完全驱散,整个人变得格外精神。
那种清醒意识之下的疼痛感,让她越发难耐,贝齿紧咬,唇瓣上已然沁出血丝,鼻端萦绕着一抹淡淡的血腥味。
浪潮般的疼痛折磨着她的心神,眼看她就要坚持不住之时,那阵疼痛却倏然消失,仿佛适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文轻摇紧拧的眉心缓缓舒展,猛然提气感受了一下,确定疼痛真的消失后,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扶着床头坐起身来。
“春…春儿,掌灯。”
守在外间的小丫环春儿听到屋里的叫唤,赶紧往内室走去。
就着月光点亮烛灯,走到床边将帏帐挂好,看到脸色煞白的文轻摇,不禁紧张地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什么时辰了?”
文轻摇觉得有些胸闷气短,外加心情不好,连声音也冷淡了下来,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
“快到亥时了。”春儿随口回道。
文轻摇望着窗外默然不语,见一层薄云缓缓遮住月光,心情变得比刚才更加沉郁。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烦躁,但就是感觉气有些喘不上来。
那种感觉就仿佛有一只手紧紧地攥住她的心脏,令她难受得想要嘶喊,却连这也做不到。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春儿壮了壮胆子提醒道:“小…小姐,夜深了,您还是就寝吧?”
“嗯,你把灯熄了就出去吧。”
文轻摇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没让春儿放下帷帐,拉了一角丝被躺了下去盖上。
春儿熄了灯,见文轻摇闭上眼翻了个身,就悄然退出了内室。
屋顶上,追风见凌芸目不转睛地盯着碧瑶苑的主屋,挠着头感觉有些纳闷。
一阵凉风习习,他抬头看了下天色,“小姐,天色阴暗,这天恐怕是要下雨了,夜深露重,着凉就不好了,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不急,好戏才刚刚开始,你怎么就叫我走呢?”
凌芸说着,又将玉箫放到唇边,一道道轻悦的箫声从箫中飘散开来。
接下来,她那些按箫孔的手指迅速闭合,宛如暴风骤雨般的气音不断流出。
随着手指变换的速度越来越快,她俏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浓重。
屋内的文轻摇上下眼皮“打着架”,好不容易感受到一丝睡意,正在迷糊间,那种钻心的疼痛感再一次袭来。
这次的痛感比之前的还要折磨人,皆因它不再是持续的疼,而是一扯一扯的。
每当她以为疼痛消失之时,下一波疼痛就会再次袭来。
好比浪潮般,此起彼伏,一浪接着一浪,折磨得她简直想要撞墙。
就在文轻摇痛得快要窒息的时候,她拼了最后的一丝力气,从床上滚落下来。
砰!
在外间的春儿,突然听到一道重物落地的声响,吓得立马爬起身跑进了内室。
见文轻摇蜷缩成一团,在地上来回打滚,春儿都快急得哭出来了。
“小…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小姐,坚持住,春儿这就去叫相爷。”
说着,春儿抹了把眼泪,就快步往屋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