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刑部尚书府和罗家皆是灯火通明。
此刻的凌芸以受了惊吓为名,已经回到了祭司府西院。
凌芸坐在院中,望着天上的明月清辉,心里禁不住涌出一抹难掩的孤寂。
想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经历了大大小小十数次危机,最后虽是逢凶化吉,但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些惆怅。
就在此时,她感受到一道浑厚的气息,将她搂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低头看着一双手臂跨过自己双肩,环绕在胸前,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来。
但当她感受到他身上的微微颤抖时,最终还是泄了身上的力气。
“芸儿,你没事…真好。”栾轻溪的声音嘶哑中,夹杂着一缕几不可察的颤抖,暴露了他心里的恐慌。
凌芸愣住了,她从未见到过这样的栾轻溪。
在她心里,栾轻溪永远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仿佛遥不可攀的谪仙。
即使穿着银月的装束,依然会让人莫名感到一种清冷和疏离。
可是眼下的栾轻溪却是有血有肉的人,一个凡人,他也会担心,也会害怕。
“对不起。”栾轻溪的声音轻若鸿毛,似乎轻轻一吹便会消散在天地间。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这都是我的疏忽,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绝不会……”
凌芸从来没见栾轻溪如此失态过,听着他略带颤抖的声音,俏脸也是一沉,转头轻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栾轻溪身体猛地一僵,手臂不自然地紧了紧,“芸儿,如若我说今日发生一切跟我有关,你会怪我么?”
凌芸脑子有点儿发晕,感觉满头雾水,伸手扒拉开他环绕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说出来,我才会告诉你会不会怪你。”
站在屋檐下的逐月和兰儿识趣地回了屋,把这片天地留给了凌芸和栾轻溪。
栾轻溪走到凌芸身边坐下,那身黑色暗纹劲装,让他看起来几乎跟夜色融为了一体。
他目光炯炯,深情地看着凌芸,薄唇微动,“芸儿,有些事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知道太多对你来说没有好处。
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想你出事,也绝不会让你有事,今日之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并且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你的意思是说,你知道是谁想要杀我?那么你也清楚,这两样东西是怎么一回事了,对吧?”
凌芸有些激动,将装着蜂蛾尸体的盒子跟那朵已经蔫掉的花放到桌上,眸中带着明显的失望。
她气的不是栾轻溪没保护好她,而是气他竟然不肯相信自己。
凌芸一直以为她跟他已经是朋友了,事实上,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他明明知道是谁想要她的命,却不肯告诉她,要么是信不过她的能力,担心她会死在那人手里。
要么是为了保护那名凶手,怕她去找那凶手的麻烦。
对于凌芸来说,这两种原因中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她无法接受。
栾轻溪轻微地移开视线,点头道:“芸儿,不是我不相信你的实力,但有些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试着相信我好么?我会解决好这件事,你只需要记住,我不会允许你有事。即便是极小的可能性,也绝不允许。
如若你今日死了,我将会让整个天下为你陪葬。”
凌芸惊呆了,大脑有一瞬间停止了运转。
天呐,这…这个男人是在向她告白么?
栾轻溪言毕,脸色微微有些晕红,只是在黑夜中没那么明显。
可刚说完那些话,他还是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握紧了拳头,试图让自己不那么尴尬。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了一阵寂静,直到凌芸傻傻地抬头,看着栾轻溪,没由来地问了一句令他啼笑皆非的话。
“你…喝茶么?”
这话一出口,凌芸差点咬掉舌头,她怎么会冒出这样一句话?真是丢脸死了。
也难怪,活了两辈子,她是第一次被人告白,没晕过去算不错了。
凌芸偷瞄了栾轻溪一眼,见他眉眼中含笑,心里更是怄得要死。
栾轻溪见凌芸懊恼的样子,轻笑道:“这茶还是改天再喝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也不管凌芸作何反应,纵身离开了西院。
只是飞离院墙后,眸中的笑意倏地阴冷了下来,眼底仿佛淬着冰渣。
等他来到城郊的小树林中,见前面站着一名身穿异族服饰的少女,抬腿走了过去。
栾轻溪每走一步,身上的冰冷气息就增添一分。等他走到少女身后,浑身散发着浓烈的嗜血气息。
少女自然便是接到栾轻溪传递的消息后,特意在此守侯的栾妮娅,她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眉眼微弯妖娆一笑。
“胤哥哥,你来了?不知道你说找我有事商谈,是什么事?”
栾轻溪的眸中氤氲着杀气,清冷的薄唇紧抿,看似随意抬手,却夹杂着风雷之势。
修长如竹的手指遽然锁住栾妮娅的咽喉,手掌的力道越来越紧,眼中狂暴之气肆虐。
若凌芸在此看到这一幕,定会惊愕万分,嘴巴都合不拢那种。
因为此刻的栾轻溪,身上不见一丝半点的谪仙之气,比九幽地狱的阎罗还要恐怖上几分。
萦绕周身的肃杀之气,生生地破坏了他身上独有的仙气,但他的容貌却丝毫没有折损,反而别具一番风华。
栾妮娅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