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知道你一清早来说这种胡话,我就不给你通禀了。”彤云回过神,再看下跪的于婉儿,满脸的懊恼。
于婉儿噙着泪,视线定定盯着连眠一身簇红衣裙的下摆。
口中机械地重复:“望长公主开恩行善,救我姊妹脱离水火。”
“你还说!”彤云抬手作势要打于婉儿。
“彤云。”连眠淡声制止彤云行凶。
被制止的彤云悻悻地收回手,委屈的后退两步,“殿下,你可别听她的。”
连眠用眼神制止彤云说话,然后看向于婉儿,“给我一个行善开恩的理由。”
理由?
于婉儿淌着泪想,她今天之所以会来求周芷珊,还是因为前几天周芷珊对她说的那番话。
她比她的姊妹们要命好?于婉儿并不承认。但她不得不承认周芷珊有些话说的没错,她的姊妹们如今尚未脱离罪籍。
不仅仅是兄弟姊妹们,还有她的父母亲,如今都不知道在哪处受罪……
但于婉儿也知道,救所有人不可能,但至少,至少救出她的姊妹们吧。让周芷珊知道,之前她说的话不对,姊妹们的命并非就差了。
可这样的理由,于婉儿知道不可能说出来。
而且她清早这一趟过来完全是凭着一腔意气用事,根本没有细想过什么理由。
憋了片刻,只憋了一句,“她们……她们都是无辜的。”
“就凭这吗?”连眠轻笑一声。
于婉儿当即像被针刺痛了一样,差点要跳脚而起,但想到现下她正所求的事,又生生的忍了下来,跪着不动。不过再看连眠时,表情中带上了一点倔强。
连眠凝视着她,很想说一句,这位昔日的千金贵女,怎么总是往错处使劲呢?
“无不无辜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你这理由我不接受。没别的事你可以下去了。”说罢,连眠站起身。
于婉儿一见,连忙膝行上前,伸手要去拽连眠的裙摆。
连眠敏捷,往旁一闪,先一步避开了于婉儿的手。
于婉儿手下落空,泪水涟涟的道:“你如今被封长公主,身份更加尊贵,救我的姊妹们脱离罪籍,于你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你不就想看我痛苦,想我难受,你将她们全都带回公主府来,让她们做你的婢女,这样岂不更是羞辱我?”
彤云:“…………”这人简直是不可理喻,她想的也太美了吧。
连眠无语了下,不由得问:“你当我是傻的吗?”
于婉儿没有接话。
“难道我之前没同你说清楚吗?我对羞辱你不感兴趣。你也别再顾影自怜,以为我那么热衷羞辱你。留你在公主府,只一个目的,见不得你跟姜敬宗在一起,如此而已。”
“……还有,今后别在我面上说什么无辜。你于家已被定罪,便没什么无辜可言。”
于婉儿攥了把自己的衣裙,拔高声道:“我父亲为官兢兢业业,怎么就成了罪人!我与我姊妹们都只在后宅行走,庙宇高堂之事从不知道也不打听,为何如今要这么对我们!”
每每想起,于婉儿便气恨不已,她至今都不知道她父亲到底牵连进了怎样的旧案里,又是怎样厉害了得的旧案,让她们全家都遭了难。
看于婉儿满身怨气,恨意冲天的样子,连眠不退反进,走到她身前,俯下身与她四目相对,仔细审视她。
“你的问题,我给不了你答案。你于家获罪,是真有罪,还是蒙受不白冤枉,我不知道,我也不可能替你们于家去翻案。我没那本事,也没那闲心。我能告诉你的只有,我这长公主是当今陛下封的,我的殊荣,我的尊贵,都来自于他。所以你想让救你的姊妹们脱离罪籍,办不到。”
连眠近似冷血的说:“我不可能舍下我这一身荣耀,去做这种打他脸的傻事。你懂吗?……不懂也没关系,记下我说的每一个字就可以了。”
于婉儿:“你……”
于婉儿心口堵的慌,可偏偏被她这么看着,只生出退怯的心思。
连眠又深深地看她一眼,这才直起身,冲彤云说:“带她下去。”
彤云早就迫不及待。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有什么毛病!竟敢来求殿下这种事!”看连眠离开,彤云憋不住骂骂咧咧起来。
于婉儿的事情并不能影响连眠的心情,可是彤云偏以为影响了,是以打发走于婉儿后,再伺候连眠时,格外的小心翼翼,倒是闹的连眠好笑不迭。
享受了会儿彤云的小心翼翼后,连眠主动说起彤云在于婉儿请求她时的表现,“彤云,你之前那么急切,似乎很明白其中的事理。”
彤云听不懂连眠是在夸她还是怎样,只能老实的说:“于家是罪臣啊,殿下才被封了长公主,要真是这时候去沾了于家,任谁看起来都像是跟今上作对。”
“不错,真聪明。”连眠赞许的点点头。
彤云受了鼓舞,胆子放开了些,继续道:“要我说啊,殿下之前就不该留下于婉儿。如今是没事,可不代表将来今上想起来,不会怪罪殿下呢。为了个于婉儿,多不值当啊。”
连眠笑了笑,这回没有说话了。
彤云见她但笑不语,自知失言了,也跟着闭口不再多嘴。
用过早膳,又休息了会儿,连眠打算开始每日功课——练剑。
正提了剑想往后园走,府里管事忽然来禀,吴王谴人送来贺礼。
吴王?
连眠歇了练剑的心思,接过管事递上的贺礼单子。
连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