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看了看梅氏华丽的房间,柔软的绸缎的被子像春风一样温暖,她爱不释手。桌上还放着许多精致的吃食,还是胡斐告诉柳氏,赶紧吃饱了上床睡觉。
柳氏没用过这么好的东西,细细抚摸着,总是担心弄坏了弄脏了,宁可继续饿着,也不敢动了梅氏的点心。
胡斐才不管那么多,一顿狼吞虎咽,还塞了好几口到柳氏的口中,吃饱后,几下子吧啦了自己的粗布衣服,就钻进了被窝。
最后柳氏还是被胡斐生拉硬拽才上的床,柳氏感慨道:“要是以后天天能睡在这样的被褥里,就不枉此生了。”
“娘,斐儿日后长大了,一定让您天天睡这么松软的被褥,不,比这还要松软。”
胡斐好像给自己下决心一样,严肃地说着。柳氏抚摸着斐儿的头发,久久无法入睡,她已经知道了,那蛇就是斐儿弄进来的,梅氏和胡老太太又怎么可能放得过她。
翌日天蒙蒙亮,柳氏就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好像是谁在低声哭泣。
胡斐被吵醒了。
院子里五六个男孩子,盯着跪在地上的王珂,叽叽喳喳的数落着他的罪行,这不就是昨天玩到天黑才回家的几个孩子吗?
“王珂我们初来乍到,你怎可做下那样的事?”小媛问道。
王珂哽咽着,说着对不起,解释自己是因为肚子饿,想偷点吃食,胡老太太看得紧,不得已而为之,那蛇是临时起意,觉得好玩,直到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走的急,没来得及带走。
梅蝶面上的表情淡淡的,冷眼看着小媛在审讯,直到王珂的两只手都被小媛打得红的跟胡萝卜似的,才弱弱的开了口:
“算了,就这样吧,你知错了就好。做了错事必须接受惩罚,你得给我们家干三天的活,就算两清了。”
王珂抽泣着答应了。
胡老太太看到胡斐怔怔地看向这里,立马开了口:“你个挨千刀,不赶紧去地里干活,还站在这里干嘛?地里的草都锄完了吗?”
门口的阿黄汪汪的叫了几声,百无聊赖的一天又要开始了,胡斐饿着肚子贼不情愿的走向了田里,路过王珂身边的时候,他低垂着头,眼角蓄着泪。
胡斐每天都要除草,除了除草还是除草,即使田里已经没了草,胡老太太还是要她待在田里,不许回家。
这样的日子胡斐已经过够了,看着天空中的点点浮云,胡斐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如同浮云一般,不知将来会飘向哪里,那种不确定的晃晃悠悠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待她满头大汗地回到家准备垫点东西的时候,王珂还在角落里劈着柴。
胡斐到厨房只找到了一块发硬的饼子,别的什么也没有了,她拿着干透了的饼走到王珂跟前,拼了命的掰开,分了一半给王珂。
王珂抬头,肿得厉害的双手小心地接过。
“珂儿哥哥,小娘房中的蛇真的是你所为吗?”
“不是!”
“那你为何要承认?”
“梅氏给了我娘五两银子,要我把这事认下。”王珂安静地说着话,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胡斐看。
“可她没说要打我!”王珂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珂儿哥哥,你的手疼吗?”胡斐满怀歉意,抓过王珂的手,捧在手心里呵着气,好像这样就会使他的痛减轻一样。
王珂不说话,小声地呜呜哭了起来。
胡斐凑在他耳边说道:“既然黑锅也背了,那就再放一条。”
王珂睁大了眼睛,直摇头,“那玩意看着就慎人,我怕!”
“我来,我不怕!”
胡斐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村子里的小伙就属王珂常常帮衬着她,在田里那没完没了的除草的日子里,王珂和她一起说说笑笑,给了她很多欢乐的时光。
自己做的事,让他背了黑锅,胡斐不能坐视不管。
王珂看了看胡斐,嘴唇动了动,始终没能说出话来。
她们两个小声嘀咕的话,梅氏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朵里,她的眼中淬了毒一样。
梅氏叫来了胡青和胡老太太,她们在偏房一隅,盯着梅氏卧房的方向。
没过多久,胡斐就握着两条胳膊粗的黑乎乎的东西向梅氏的房间走去。
梅氏心里一哆嗦,想着有胡青为她撑腰,脸上的畏惧减弱了几分;胡老太太一看到胡斐,哪里还管的着蛇不蛇的,拧着柳氏的耳朵,一把拽开了房门,直接骂骂咧咧的冲了上去。
“你怎么教养的女儿,小小年纪不学好,抓蛇吓唬老实人?”
柳氏痛的倒吸冷气,嘴里“娘娘”的喊着,倒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祖母,你放开我娘亲!”胡斐看到柳氏痛的拧到一处的脸,内心有几份焦灼。
每一次,祖母都拿娘亲来威胁她,她不得不服软,不得不听话。
她和娘亲干着最苦最累的活,每天忍饥挨饿,还时不时地要挨打,如今,唯一真心待她的珂儿哥哥,也被她们毒打。
胡斐在内心告诫着自己,这次一定不能服软。
刚进门的梅氏,本就不是善茬,自己和娘亲往后的日子,恐怕会更加难过。
胡斐把头扬了扬,一句话也没说,冲着他们几个所在的方向,坚定的走了过去。
“你疯了,快回去!”这是胡青的声音,和着门口的阿黄卖力的叫声,显得虚弱极了。
梅氏紧紧地贴在胡青的身后,看着那两条幽幽地吐着芯子的黑乎乎的玩意儿,越来越近,她的腿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