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皇后听了笑着同行昭解释:“要想让别人忘掉一件事儿,就要拿另外一件事儿来遮掩住。皇帝开头的两道旨意放下去。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让别人将眼落在二皇子的亲事上。可欣荣接连拜访闵石陈三家连着贺家,却又将应邑那事儿给挑了起来,皇上的目的就没有达成。所以干脆又再掀起波澜,这还不信压不下去。”
果如方皇后其言,又是让钦天监择日又是让定国寺选修缮府邸的地址,终日都忙忙碌碌的,定京城里总算是有了新的谈资,旧的传言便暂时销声匿迹了。
皇帝放了心,便加紧催礼部、户部和冯家拿出东西来娶应邑了。
上面要得紧。下头的人自然抓紧时间埋下头来赶工,不到三日礼部就将整个流程定了下来。又因着应邑长公主是住在宫里头的,户部便派了人去长公主府挨个儿清点放置的嫁妆。又赶紧加班加点回来置出一本册子,恭恭敬敬地送到凤仪殿来。
“原先在高青置的万亩良田被水淹了,这件事儿本宫怎么不知道?”方皇后端坐在椅凳上,单手拿着本厚厚的几十页的册子,眼神没抬。缓声说着。
下首抬出了盏琉璃绘仕女图鸡翅木大屏风,隐隐约约能瞧见有一个黑影规规矩矩地立在后头,这是户部遣来回话的。
方皇后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来,那人想了想册子写下的“高青万亩之地因洪而毁,故而特拨通州三千亩地忝添其上”的话,万亩良田换通州三千亩地。怎么看也是应邑长公主亏了。可明白人都知道,通州靠近定京,是什么地价?高青又是个什么地价?两厢权衡。堪堪平均。户部斟酌着这样办,也是因为向公公过来吩咐的那句话“比照合方大长公主二嫁之时的份例添置”,户部还特意去翻了翻合方大长公主二嫁时候是什么份例——不盈不亏。
故而才敢放心大胆地拿等价的东西去换上原来的。
“是前年山东洪涝的时候遭的灾...”那人边回话边透过屏风想瞧方皇后的神色,“那时候卫国公世子正缠绵病榻,高青的地儿又隔得远。估摸着应邑长公主也没这个心思去管那起子杂事儿。”
方皇后几下看完,将册子递给安静坐在身旁的行昭。抬抬下颌示意她也看看,边说:“可见应邑长公主不是靠着这万亩良田过活的。通州的地界儿好,靠近定京,这几年的地价是成番往上涨,京城里头的有头有脸的人家也都在通州置地办产,可也已经是千金难买了。都置办给了应邑长公主,等欢宜公主出嫁的时候,又拿什么来置办?难不成置办到福建、湖广那边去?”
那人一听方皇后这番话,明白几分了,心里头无端想起前些日子京城里头传得沸沸扬扬的那则传言。
难不成果真是因为应邑长公主不守妇道,这才让皇上急急匆匆将她给嫁了,连带着对那长公主的态度也淡下来了?
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皇家这是要按照合方大长公主三嫁时的份例嫁应邑!
连忙屈膝,诚惶诚恐地认错。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实属臣等思虑不周...”
行昭捧着册子一页一页地翻,耳朵边听那人连忙请罪,心头哂笑,认错认得这样快,倒是个能屈能伸的。应邑的嫁妆没什么好看的,添添减减,大概的价值和头一回嫁的时候差不离。
方皇后发话:“六月初六没几天了,庚帖也换了,小定也下了,你总要在择屋的时候把嫁妆拿出来吧?难道要叫定京城里的人都看皇家的笑话不成!”没说还册子,蹙着眉头又让林公公去送那人出门子,再派了人去慈和宫瞧一瞧顾太后,侧首和行昭说道:“顾太后可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人,这次咱们这样整治应邑,她只派了人把应邑接回慈和宫就没了音信,倒叫我心里头慌。”
行昭也觉得奇怪,想了想,正要说话,就看见蒋明英进来通禀:“临安侯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