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顾禾来说,夏凡的话为他打开了扇新的大门,解开又平添了他众多的疑惑。
站在加拿大一间乡村小屋的窗前,顾禾看着屋外渐渐西沉的太阳,思绪也一点点的收拢起来。他想起了六年前在海市,那时候他还不到三十岁,刚刚从两位哥哥丧生的惨痛中走出来,顾家也在他的带领下从新焕发新机。
那时候的顾禾,重新成为云城黑道的老大,就连京中的顾家,看着钱的份上,对他逼迫的也并不那么紧了。他年少轻狂,他肆意张扬,他目空一切,他胆大妄为。
顾晖劫了许杰的胡,成了海市的二把手,顾禾就把脑子动在了他身上。
要知道,海市是什么地方?那是他哥哥走私汽车的起点,也是他们丧生的地方。如果能在这里再次站起来,同时还能坑了顾晖,顾禾觉得,那才算是真起来了。
当然,他并不认为顾晖会拒绝这个提议。要知道,顾晖是个有着极大的野心和阴晦的手段的男人。云城顾家再不济,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经营了不少年,与各方人员关系良好,别的不行,做打手却是绰绰有余。更何况,若是有进项,顾晖的小金库也能丰厚些,这都是他日后的资本。
果不其然,他不过发出了个信号,顾晖就让他赶赴海市。
至今,顾禾还记得那时候他下了飞机,第一次踏上海市的土地,狂狷的海风吹得他的衣服猎猎作响,他转头四望这块荒芜的土地,心中想的是他一定会成功。
顾晖的确给了他很多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海省刚刚建省,海市百废待兴。顾晖是市长,又是京中顾家的二儿子,但凡是个聪明人,都明白新地方、穷地方出政绩,人家这不过是来镀镀金,转头就高飞了。所以没人跟顾晖作对。顾禾在顾晖的授意下,包揽了政府的多项工程,赚了个盆满钵满。
只是好景不长,被抢了位置的许杰,居然眼瞎了一般,屈尊跑到海市当了个副市长,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偏偏就管上了土建,断掉了顾禾最赚钱的生意。
顾晖倒是生气着急,只是让顾禾不屑的是,他也只有生气的本事了。明明比许杰早到不少时日,却楞没有掌握大势,许杰来了不过几个月,就彻底收拢了整个常委,对他形成夹击。
这虽然让顾晖不舒服,可顾禾也舒坦不到哪里去。因此,叔侄两人在国泰吃饭,听说许杰的侄子到了,顾晖算是找到了个发泄口,追上了门去,其实就为了恶心许杰。
只是没想到,他遇见了贝诚和夏凡。他至今记得,初见时,他的眼睛紧紧盯住了出身上流的贝诚,压根没分给夏凡任何目光。让他说,漂亮的男孩子有的是,可如有背景的,他就遇上了贝诚。
如今想来,那时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夏凡已经对他了如指掌了吧。所以,他对贝诚的追求,他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都成了夏凡眼中的笑话。他自以为是深情款款满含情义,怕在夏凡眼中不过是自作聪明;他以为他算无遗策,扮演着双面派想让贝诚承他的情,但事实上,夏凡怕是参透内情,等着时机一到反客为主。
所以,明明说好的银行行长却突然反了水,明明策划好的可以置许杰于死地的一场受贿案,却让顾晖被驱逐出权利圈。也因此为,他明明已经成为顾家的眼中钉肉中刺,竟有京中的二流世家看上他,让他代理做起了那该死的走私生意。
他当时不过以为,这是因为云城顾家原本以此发家,他们看中了他的人力和经验,如今听来才知道,这是早早夏凡设下的局,他和那群二流世家的人,都是被钱眯了眼的贪心者,为的就是让他像如今这样,颠沛流离,生不如死。
顾禾狠狠地捶了一下桌面,白橡木的桌子发出沉闷的响声。守在外面的小弟赶忙问道,“三爷,您没事吧。”
顾禾骂道,“滚!”
外面立刻噤声。
顾禾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拿起已经凉掉的茶水,灌进了肚子里,冷涩的茶水让他的身体微微收敛,人也顿时精神了许多,可即便在精神又有什么用?他刚刚在加拿大安顿下来,夏凡在安省的省城,两人相隔千万里,他连电话都不敢打,只能在这里独自后悔。
是的,后悔。
他后悔当初一直做着那些与夏凡纠缠不清的梦,却没放在心上,不过是让乔梁盯着罢了,即便后来梦境中的内容越来越让他吃惊,他也没十分用心,他以为时间还多,安氏制药厂就在云城,他有的是机会跟夏凡问清楚,可谁能想到,夏凡居然在夏景年败退后,整整不见了好几年呢?
他费劲了心思,也不过得知夏凡就在安省省城,拿到了电话,却总也打不通,梦境的内容总是重复,他与夏凡在梦中相亲相爱,然后又反目成仇,他想知道那究竟是不是真的,到底是为什么?所以,在知道也许这辈子,再也不会踏上这块土地后,他冒险拨了夏凡的电话。
他想,他总要有个答案。
这一次却接通了,夏凡的回复简单,可他明白,那是真的。也许在某个时空,也许在某个地方,他们曾经有过这样一段纠缠,否则,谁又会恨一个梦中的人呢?
可中间缺失的那一块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夏凡恨不得他去死?顾禾再没有比这个更想知道的事情了?这一次,无关情,而是他要明白,自己输在哪里?
外面响起了走路声,不多时,守在门口的小弟恭敬地汇报到,“三爷,史密斯医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