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握着我的手,暖暖的。
“你这孩子,怎么又哭了。”阿婆问道。
“阿婆...我,我还想再听听您的故事。”我擦着眼睛,吸着鼻子,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唉...”毛阿婆重重一叹,“人生看似是漫长啊...实则短暂。
记忆里能记住的事情,也就那么一两件儿。
记得东西多了,这胸口啊,有的时候它就会痛啊。
真想全都忘了...
可是,又忘不了。
忘不了的东西啊,那总是金贵的。”
毛阿婆念念有词的看着我,对我说道,“后生啊,阿婆我喜欢看烟花,可是呢,近几年国家为了绿色,环保,保护环境,不让放鞭炮了。
这个政策好啊,这可是为了我们所有人民的未来啊。
老婆子我知道,我看得透,但是...心里寂寞啊。
看不着烟花了,我就在想,我的老伴儿和我的儿女们,他们还能找得到回家的路吗?
心里念叨的事情啊,总是忘不了的。”
毛阿婆的神情有些黯淡,但是目光却灼灼的看着远处的雷晓晓。
“心里边儿寂寞,没了主心骨,没了该有的盼头,浑浑噩噩了好几年,没成想,却被这个小丫头拯救了。”
“...阿婆,您,您说的我没听懂啊。”我吸着鼻子问她,有些疑惑。
阿婆一笑,轻轻抚了抚我的脑袋,“你这傻孩子啊。
阿婆是想说,你想听阿婆的故事,但是阿婆已经老了,记忆里,也就只念叨这一件事情了。
年轻人呐,就该想点儿年轻人的事情。
今天晓晓这丫头,被我那玄孙儿领到了我家里,我起初呢,还以为是领来了我未来的玄孙女呢,结果你猜怎么着?”
阿婆一拍大腿,笑道,“结果小这丫头是来让我算命的,你说,好不好笑啊?”
毛阿婆似是想起了她和晓晓相识的经过,兀自‘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像要用这种方式忘记刚刚的哀愁。
我默然,眼睛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雷晓晓,道,“阿婆,晓晓找您去算命,她去算什么呀?”
“还能算什么呀?”阿婆拍了我脑袋一下,嗔怪道,“你这后生啊,就喜欢在你阿婆我面前装傻充楞,其实心里明白着呢。”
“我...我真不明白。”我不好意思的干笑道。
“嗨!男人命途事业,女人儿女情长。
晓晓这丫头啊,也不知道是怎么从我那玄孙儿那里打听出我来的,找到我这里来,非得让我给她算婚姻。”
毛阿婆突然停住,收住口笑吟吟的问我,道,“后生啊,阿婆问你,你信不信迷信啊?”
我一愣。
心想,我家里都请着师傅呢,这样算起来的话,那我...
“我信!”我快速在脑袋里把想法过了一遍,直接答道。
阿婆倒是一愣,没想到我回答的这么干脆。
但她旋即笑了,“呵呵,迷信,其实也是科学的一种,它只是比较深奥,比较玄乎。
不理解它的人,以为它是一种神秘的力量,科学无法解释的力量。
但是若是理解了,入门了,你便会发现,迷信它就是一种更高级的科学。
阿婆我活了这么久,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在玄学上,却是略精通一二。
只不过要想看透一个人的命数,那不仅要耗费一个人相当大的精力,也是有违背常伦的。
只不过...”
毛阿婆看着雷晓晓,笑道,“只不过,老婆子我就是中意她呀。
就是中意她呀……”
看了良久,阿婆才又继续跟我讲道,“于是,我就跟这小丫头做了一个交易!”
“交易?”我有点迷糊。
阿婆点了点头,“是啊,交易。
我已经老了,心心念的事情,也就那么一件儿。
到了了,还是对我那老伴儿和儿女们放不下心,于是,我就疯狂了一回,任性了一回!跟这丫头做了个交易!”
“那...到底是什么交易啊?”我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有点紧张。
其实这也不能怨我,毕竟说起‘交易’这个词儿来,它就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我能不想歪了吗?
“就是这个!”阿婆这个时候拿起拐棍儿深深一指天空,“就是这个!我就是得再看一次烟花!”
我,“......”
“吓我一跳。”我擦了擦脑门儿上的冷汗,“我还以为是什么违法的事情呢,吓死我了!”
阿婆一笑,跟个小孩子似的对我炫耀,“这还不是违法?
我在村子里光明正大的放烟花,放鞭炮!
这还不够疯狂?不够任性吗?”
我哑然,“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您确实是违法了。
而且,我现在身为执法者,有义务对您提出警告。”
偷瞄了一眼依旧在一脸炫耀的阿婆,我干咳了一声,又道,“不过我已经下班了...所以您的行为纯属于个人行为,我无权干涉。”
“哈哈哈,看看,看看,拿我没辙吧…
太好了,老婆子我终于疯狂,任性了一回。
哈哈哈......”
阿婆笑了,笑的像个孩子。
我也笑了,笑的更像个孩子。
有的时候,对于我们执法者来说,人情和人道,比起严厉的无情要更有效应。
“所以...交易达成,我就看了她的未来。”阿婆收住笑容,换上了一脸严肃。
我瞅着她神秘兮兮,高深莫测的模样,冷汗——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