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如火的红日洒下万道金光,坠落在庭院内,热了风,绿了芭蕉,翠了垂柳,点亮了一池水面,却又被风吹皱,波光如鱼鳞闪闪。
曲折的抄手游廊的尽头,是一座八角琉璃顶的凉亭,中间摆着八仙桌,挂着一面面的白色纱布。
风来,纱布飞扬,如雾气流转,朦朦胧胧地显示出里面相对而坐的两道身影。
一个身材窈窕,背影如倒立的纤竹,带着遮面的帽子,怀里抱着一个琵琶;一个身姿端正,虎背熊腰,尽显硬朗之气,白发苍面,眼神犀利。
“冯宁小友,你的太孙参加话本征稿大赛,你在这里如此气定神闲,看来是胜券在握啊!”琵琶女语气温和,带着一丝笑意道。
白发苍面者正是冯宁,点头呵呵一笑道:“顾夫人说笑了,冯安不过是去开开眼界,增加一点阅历而已。”
“不是吧,听说冯青路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官职,可是这孩子一心想要重现父亲的辉煌,在桃溪镇整整三十年的时间专心创作话本。他少年天才,如此聪慧的人物,又愿意花费这么大的功夫去钻研,这样的话本一出,天下间还有谁能比,肯帝会在灵猴节上获得第一,难怪你如此淡定。”
冯宁笑容越发得意灿烂,一副十分欣慰的样子,“冯安确实很努力,也很争气,不过这话本征稿大赛,面对的是三州之内的五国所有文士,竞争自然激烈,结果如何,还真是不好说啊!”
“看你笑的得意样,心里估计早就乐开花了,嘴上还不肯承认,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这般虚伪。”
“这是谦虚,谦虚是美德。”
琵琶女道:“随你怎么说吧,不过我相信冯安会胜出,那文河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还有什么可比的?”
轰!
一声空气的轰鸣,一道黑影从走廊中冲了过来,到了凉亭前停下,显露出一个黑衣劲装的中年男子,弯腰对着前面行礼。
“老爷。”
“何事?”
“出结果了。”
冯宁自得一笑,“哦,说来听听,谁得了第一。”
对面琵琶女噗嗤一声笑了,“都到这时候了,还绷着,又没有外人,装样子给谁看呢,直接问冯安回来没不就得了。”
中年男子弯腰,头垂的更低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比赛第一名是应无心的话本西游——”
冯宁正在倒茶的手一抖,茶壶砸在了茶杯上,发出咣啷一声响,整个凉亭内都安静了下来。
风骤起,白纱飞舞,凌乱地搅在了一起,一如此刻冯宁的心。
咯吱一声,用力握紧了拳头,冯宁脸色阴沉,语气极度不善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道:“灵猴观看了冯安先生的话本,评价好。”
“那为何——”琵琶女问道。
“应无心的话本灵猴评价太好,后来还对在场的所有人说,此话本天下无双,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话本……”
“不可能——”冯宁一声厉吼,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浑身都发抖,脸都黑青一片。
琵琶女道:“不是说应无心的话本极差,十分粗俗不堪吗?”
中年男子道:“灵猴说了,应无心的话本极好,只是大部分的人境界太低了,根本看不出这话本的玄妙,也就五国的五老还算有一些眼力,他们都认可了应无心的话本,给了签名举荐。”
“这也太——”琵琶女倒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玄妙的话本,整个三州之内五国的文人聚集,只有五个人能看出话本的好,简直匪夷所思。
“灵猴的状态对嘛?会不会是出了状况?”冯宁再问道,他始终无法相信冯安会被别人比下去,而且是那个声名狼藉的应无心。
“灵猴表现一切如往常,没有丝毫的异样,直到看应无心的话本,才开始有了反常的举动。”
“什么举动?”冯宁急切地问道,犹如溺水的人的在抓最后一根稻草。
“灵猴看应无心话本的时间明显比其他的人长,足足有五六倍长的时间,看着看着就流眼泪了。”
“流眼泪?灵猴可是活了数百年的道宗,竟然流泪?”琵琶女惊诧道,也忍不住站了起来。
“流眼泪。”冯宁嘴里念叨着,用力握紧了拳头,“然后呢?”
中年男子道:“灵猴带着应无心,拿着话本的文稿一起返回花果山了,说有宝物奖励给应无心。”
冯宁慢慢闭上了眼睛,拳头用力握紧了一下,颓然一声长长的叹息。
睁开眼睛,冯宁满脸灰暗,颓然跌坐在了凳子上,他知道自己的太孙确凿无疑输给了应无心,灵猴根本没有出错,否则绝对不会奖励应无心宝物。
琵琶女看了一眼冯宁,眼珠转了转,对外面道:“取应无心的话本文稿来。”
中年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卷,道:“小的来时顺便已经准备好了。”
琵琶女一招手,文稿飞向凉亭,白纱自动飞起,让文稿通过,最后稳当当地落在了桌子上。
“我倒要瞧瞧,是何话本能让灵猴流眼泪,并称赞天下无双。”
拿起文稿,从头开始看起,琵琶女的脸色很快就变得凝重起来,看完第一张,随即快速翻开第二张,第三张——
冯宁抬起头,满脸惊疑地看着对方,心中也感觉到不对劲了,应无心的话本或许真的有玄妙,可惜自己之前太大意,见整个镇子的读书人都说这话本极差,就懒得浪费时间去看,结果竟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