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去忘记四周的杀伐声,她相信罗熔一定会带她平安逃离。
可虽然眼睛没有看,但她却能感觉到,罗熔的马一直在打转,看样子被堵得太死,根本冲不出去。
远处,慕容怀卿弯弓搭箭,他有信心,可以在罗熔被包围,无暇顾及其他的时候,给予他致命一箭,但他却没有信心,能够在不伤害江晚鱼的情况下,将罗熔射杀。
弓弦拉开又松开,松开再拉开,他始终难以下定决定。
最终,收回手中弓箭。
这时,一串箭雨纷沓而至,江晚鱼听到周围传来阵阵惨叫,不由得睁眼看去,发现那些包围在自己和罗熔周围的士兵,全都倒在了突如其来的一波箭雨中。
正纳闷,罗熔猛地一抽马股,马匹一声嘶鸣,飞快地从人群中急窜而出。
她被颠得眼冒金星,却不敢让罗熔停下,身后急促纷繁的马蹄声如索命的鼓点,她恨不得胯下马匹再跑的快一点。
心口像是要炸开一样,砰砰跳得厉害。
她紧紧抱着罗熔的腰,觉得意识都快给颠没了。
这时,身边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罗熔哥,江姐姐似乎有些不对劲。”
虽然精神不佳,但她还是能清晰辨出那一男一女的声音。怎么罗暮和茉儿也来了?事态到底有多严重啊!
罗熔放缓了马速,回头问:“小鱼,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她睁开眼,朝右侧并驾齐驱的两人瞪了一眼:“全体出动哈,没想到我这么受欢迎。”
换做平常,罗暮肯定会笑着也回句玩笑话,可此时他眼神严肃,连声音都是低沉的:“只有你安全了,主公才能放下一切,拿命去拼。”
听了罗暮的话,心底那份不安,猛地扩大,她正要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腹部突然一阵剧痛,忍不住呻吟出声。
罗熔离她最近,连忙勒马:“怎么了?”
她痛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虚弱道:“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不对劲,隐约感觉身下有些潮湿,她颤抖着手,往裙底摸了把,竟摸了一手的血。
她呆住了,同行的三人也呆住了。
没来得及害怕,强烈的剧痛便再次袭来,她眼前一晕,差点跌下马背。
罗熔连忙扶稳她,这时,原本就在耳膜便不停鼓动的马蹄声,越发近了。
罗暮和奚兰茉都慌了神:“怎么办?”
“天呐,怎么会这样!”
“罗熔,要不……”罗暮话未说完,罗暮就下了马,把江晚鱼从马背上抱下来,走到罗暮的坐骑前:“你和茉儿带着她走,我来殿后。”
犹豫了一下,罗暮接过江晚鱼,将她放在身前,“罗熔,你有几分把握?”
罗熔盯着自己的手,掌心沾着江晚鱼的血:“我也不知道。”
罗暮皱了皱眉,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现下这种状况,他们之前必须留下一个人,而自己……说到底,能留下的,只有罗熔。
罗熔拍了拍他的手臂,干脆而简洁道:“兄弟,全靠你了。”
“罗……”他刚要唤罗熔的名字,却见怀中的江晚鱼伸出手,拽住了罗熔的衣袖:“不要去。”
罗熔看着被她拽住的衣袖:“你要挺住,相信我,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摔了你。”
几乎没有用什么力气,就从她的手中挣脱了,挣扎着直起身,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罗熔,我求求你了,不要去……”他的背影凄凉而悲壮,却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她眼圈滚烫,她不想一次次地欠他人情,她怕今日一过,就再也还不清。
罗熔翻身上马,眼底有着沉润的笑意,他策马回转,指挥紧随身后的士兵,下达命令:“今儿若不杀个痛快,谁也别想离开!”
人群中爆出一阵高昂的呼声,作为回应,罗熔没有回头,笔直的朝着来时的路疾奔而去。
眼前扬起一片尘土,模糊了视线。
疼,无边无际的疼,如果她现在生龙活虎,那她一定要把罗熔追回来,可她现在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还追什么人。
这是她第n次觉得自己要死了,但从来没有这么真实过。
意识时断时续,能感觉到罗暮带着她继续逃离,也能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放置在冰凉的硬板床上,还能听到茉儿忧伤紧张的呼喊,罗暮来回踱步的声音。
真累了,她知道自己是早产了,但不知道早产对胎儿有没有影响,也不知道在生产力落后的古代,若是遭遇难产,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她想起了很多事,简直就像是又重新过了一遍人生,好的坏的,甜蜜的痛苦的全都有。
这种感觉像什么呢?
就像在深海里漂浮荡漾,有可能就此沉入,也有可能被人从海中捞起,什么都是不确定的,命运开始不由自己把握。
心里很疼,那种绞着拧着的感觉,竟然超越了分娩的痛苦。
到底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流泪?
——我说过,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你摔了。
心里有一个声音响起,恍惚中,她竟然想不起是谁说的了……
虽然只剩下几百人,却像是一道坚固的城墙,罗熔愣是没让慕容怀卿往前越过一步。
慕容怀卿冷眼看着,觉得罗熔真是一条汉子,如果他不是奚成壁的心腹,他或许会欣赏他,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