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
她隐隐觉得,此人好像是见到过的。
听老夫人也问出了口,罗纱这才将老道士介绍给了她们:“这位是我新请来的先生,姓王,学问是极好的,听说祖母来了这儿,就带他来给祖母瞧瞧,看看让先生哪日开始授课合适。”
其实她这话只是说得冠冕堂皇罢了。如今都过年了,左右这几日不可能授课了,年后再介绍先生也不迟,怎的就这样急着了?
但老夫人和刘姨娘显然没注意到这点,因为她们只顾着看这位“王先生”了。
怎么看,都有着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只是何时见过,一时间倒是想不起来了。
这时小丫鬟已经上了茶,罗纱端起茶盏慢慢撇着茶末子,那王先生便掩口轻声咳了咳,双手负在身后,慢悠悠地走着,缓声自我介绍了几句:“老夫熟读诗书,四书五经均不在话下……这些年来教授过的学生无数,倒也有那么七八个中了举的,让老夫来教姑娘们识几个字,老夫人还是可以放心的。”
罗纱皱了眉,撇茶末的动作就顿了顿。
好在虽然这王先生说的话漏洞百出颠三倒四,但老夫人听得心不在焉,因此只约莫听出了这人是有才学的,就顺口赞了他几句,只是想到见了这位“王先生”后总有些莫名的熟悉感,这让她心底总有些不踏实,便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刘姨娘在那人自我吹嘘时倒是听得认真看得认真,因她在努力去想,自己到底是在哪儿看到过这张脸的。
“王先生”混迹赌场久了,脑袋早就不像往年那般活泛,罗纱教他的那些话他早已忘了大半,可见罗纱端着茶盏,就也不敢歇了口,只得拼了命地搜肠刮肚地想着自我吹捧的词儿,待他心口发慌实在词穷了的时候,终于瞧见罗纱将茶盏放到了桌上,便松了口气。
罗纱看着面色忽变的刘姨娘,问道:“姨娘这是怎么了?先生可是说错话了?”
刘姨娘这些年来都在银冬院里,见过的、接触过的人极少,因此想了半晌,也就记起了这人。
此刻她目光炯炯,问那“王先生”道:“不知先生几年前可曾来过我们叶府?”
老夫人见刘姨娘问了话,忙扯了她问道:“你也觉得见过他?”
刘姨娘附在老夫人耳边说道:“我怎么觉得……他像是那年孙姨娘找来的老道呢。”
老夫人恍然大悟。
可不就是他么!
虽说年纪又老了几分,可那神情气度,可是分毫不差的!
两人齐刷刷去看“王先生”,那王老儿谨记着罗纱叮嘱的“打死也不能承认,但还得让她们有所怀疑”的叮嘱,斩钉截铁否认自己来过,可当两人问得多了,他便支支吾吾说不出再多辩驳的话来,只道是自己是个教书的,桃李满天下。可问起他那些最出色“桃李”有哪些时,他又含糊其辞,一个也说不上来。
到最后,眼看着老夫人与刘姨娘越发肯定这人是个骗子时,罗纱赶忙过来,呵斥了那王老儿几句,满脸愧色地对老夫人她们说道:“都是我不好,没让人问清了这人底细就贸然带他来。”
说着便厉声让一旁候着的婆子将那王老儿拖下去,吩咐将他打上几板子再轰出府去。
老夫人与刘姨娘却是心神不定,只想着这人前两年是道士,如今又成了教书先生,显然是个骗子。
但问题是,这骗子固然可恨,可将他带进来的人,岂不是更加……
罗纱也就罢了,不过是个小孩子,不知道听了谁的教唆找了这么个不着调的人来,且她也知道错了,给了这骗子惩罚。
但是当年孙姨娘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认得这老道的!
罗纱见老夫人与刘姨娘的神色,知道两人已经开始怀疑了孙姨娘,就也不多待,只让她们两人自己胡乱琢磨去。
待出了院子,知道红月她们给了那王老儿了几两碎银子已经将人打发了后,自己便带人回了晴夏院。
只是她没想到,不过是出来溜达了一圈的功夫,院子里却是来了些人,其中有她见过的,也有她不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