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确认了奈辛爵士鼻息和心跳,向海洛伊丝摇了摇头。
她点了点头。仿佛泄了气一般,她的灵能开始急剧消退,身子摇晃着眼看就要倒下。诺亚急忙抢上前一把搂住了她,扶着她慢慢坐下,让她整个身子软软地倚在自己身上。
“有一点点疼呢,”她闭上眼睛,一脸的安心,“不用担心,真的只是一点点哦。真是的,连艾芙洛揍我都没有揍得这么厉害过……”
“艾芙洛殿下也揍过你啊?”看着她肿胀的脸,还有四肢上的青紫,尤其是扭曲得没了形状的右膝,他强行挤出笑脸,心却在哭泣。为了我,这都是为了我。
“那个坏蛋天天揍我!还骗我说是训练,对我有好处!我那时又打不过她!好吧,我现在也打不过她……呃呃——”诺亚无意间碰到了她肋骨,她倒抽了口气,“轻、轻一点!好痛好痛的……”
他换了个姿势,让她在自己怀里躺得尽可能舒服。“这样的话,”他想了想,“我倒是替你小小地报了下仇呢。”
“你也揍她了吗?”她顿时瞪着眼睛看向他,蓝眼睛里满是关切,“你,你没有把她揍得太惨吧?”
“当然没有,”诺亚微笑,“我哪有那么厉害?还是让我来想想下来该怎么办。”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伏击者有第一批就会有第二、第三乃至无数批,不能在这里长久逗留。海洛伊丝又伤得着实不轻,得尽快找个医生或者祭司。
所以,得马上动身。虽然已经相当疲惫,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我想到了,先把这家伙埋掉,然后我抱着你走。我看过地图,记得这片树林,差不多明天早上我们就能走出去,然后再走上几里就能遇到圣堂。”
圣堂的祭司、修士和学徒们提供服务从来不看身份,只要不是异教徒,又有足够的钱奉献给诸神的话,任何人都可以得到治疗。
“这个大块头揍了我,但他确实是个厉害的战士,我们是该好好把他埋葬。要尊重自己的对手,特别是那些狠揍过自己的,雷蒙、薇卡和艾芙洛都是这么说的。可是,这么说可能不太好,”她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还伸手为他擦了擦汗,“诺亚也很累了,我现在又什么忙也帮不上,”她在他怀里扭动身子,准是又牵动了哪里的伤,哎哟哎哟地叫唤了几声,“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或者,向他好好行礼,然后就这样丢下他?”
“不太好,”诺亚举目四望,寻找能用来挖土的东西,“他的……”
他瞥见了倒塌的木屋。该死,怎么把赫拉斯陛下给忘了?海洛伊丝也在同一时间想到了同一件事:“咦?我们好像……把我父亲给忘了?他是不是还在那堆木头下面?不知道他有没有事?”
话音刚落,那堆木头就被从内部拱开,赫拉斯陛下钻了出来:“我没事。”
“这我们也看出来了,”海洛伊丝一开口就是讥讽,“您醒的很及时。”
“你受伤了!”国王立刻发现了女儿的状况,“你,你的腿怎么回事?这是谁干的?”他立即快步走向他们俩。
“我的腿没事,”海洛伊丝看都不看国王一眼,“你要惩罚凶手吗?免了,这事我自己解决,那家伙已经躺地上了。”
赫拉斯国王在女儿面前半跪下,目光忧伤而痛苦。他大概是想抚摸女儿的长发,又或者能拥抱一下她,但手才举起就缩了回去,之后极轻极轻地叹息了声。女儿被人伤成这样,和女儿对自己的关怀不理不睬,哪一样对这位父亲的伤害更大?
诺亚扶着海洛伊丝让她坐起:“陛下,您先照看一下殿下吧,我去找个能挖土的东西。”
海洛伊丝寸步不让:“我还没虚弱到需要照看的地步。诺亚,扶我起来,我一个人站着没问题。”
何必如此赌气?诺亚按住她的肩膀:“听话。想想雷蒙公爵,你们吵架的时候……”
“雷蒙公爵和他可不一样!公爵可没有,可没有……”她神情激动到了极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可没有害死过我母亲!还是两位!”
国王的神情就好像被一把灼热的剑刺穿了胸膛。海洛伊丝大概自己也知道说话太过分,别过头去不再看父亲。
父女俩沉默不语,他们的模样令诺亚觉得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满天都是厚重的乌云。诺亚默默地起身,捡起海洛伊丝的长剑,来到奈辛爵士身旁,开始掘坑。
挖坑这件事,用长剑来做很不趁手。心不在焉地挖了几下,他觉得气氛似乎稍有缓和,于是停下手上的活,决定尝试劝劝他们。没错,只是尝试。
就在这时,诺亚忽然打了个哆嗦。寒意顺着脊背上窜,其中隐伏着某种他熟悉的危险意味,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忘记了什么。
刺客。那个刺客呢?他慌张地起身。
为时已晚,数道灵能席卷而来,其中一道打了个转,化作一道阴影袭向诺亚。看起来飘渺虚幻,连形体都没有,蕴含的灵能也并不强悍,但却无比锐利,像是细而尖的利刃。诺亚不敢大意,看准来势,向右侧跃出。
阴影自他身旁掠过,随后迅速消散,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只是其中一道,其他的呢?或许是因为疲惫,他的灵能感知范围大大缩减,不得不用眼睛来确认结果。
海洛伊丝带着几分狼狈趴在草地上,身旁的泥地上是三四道深深的痕迹,切口宛如刀劈斧削般光滑。赫拉斯陛下张开双臂拦在她身前,胸前是一对交错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