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卡一言不发地走进餐厅,向等候多时的艾芙洛摇了摇头。
“这下可好,”艾芙洛费了好大的劲才稳住自己颤抖的手,故作镇静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现在有多少人知道了?”
船长犹豫了下:“殿下,您的问题,或许改成还有没有人不知道更合适。”
回答没有让艾芙洛感到意外,但还是令她失望。“通知下去,船上不许再谈论这件事。海洛伊丝殿下没有登上过‘花冠’号,也没有人见过什么旅行诗人,就是这样。”她发现自己完全不记得刚刚喝下的酒是何味道。
“遵命,殿下,您的命令会传达到每一个人。”
船长退了出去。待餐厅的门关上,斯瑞普迫不及待地开口:“恕我直言,殿下,我怀疑您的命令能有多大用处。”
“或许比不下令更糟。”这不是调侃,艾芙洛当真是这样想的。
“是啊,”其中道理就是薇卡都明白,“不让人谈论什么,就是在告诉别人你在害怕什么。”
“可他们俩……”艾芙洛实在说不下去。今天早晨醒来,她发现海洛伊丝不在身边,还以为妹妹去找诺亚了,跟着就听到斯瑞普在外面甲板上大声嚷嚷着问有谁见到诺亚了。
多半只是个恶作剧,海洛伊丝大早起床和诺亚玩捉迷藏,艾芙洛如此猜测。可他们找遍了飞行船上每一个角落,始终找不到两人身影,无论怎样呼喊也不见他们现身,她才意识到出事了。他们俩既然不在船上,那还能上哪去?“花冠”号的飞行高度大约是两千尺,若他们从船上掉了下去……
这个高度上坠落,不管多强的灵能都毫无用处,变成两堆模糊的血肉是艾芙洛唯一能想到的结局。
他们又怎么会失足坠落的?艾芙洛注意到海洛伊丝的衣服还挂在房间里的衣架上,说明她穿着睡裙就去找诺亚了。诺亚的房间里还睡了个斯瑞普,所以他们肯定得换地方,这过程中,或者找到合适的僻静角落之后,他们俩神魂颠倒、忘乎所以之际,一个不小心是很有可能的。
一定是这样的,没有别的解释。艾芙洛用力拉扯自己头发,这下要怎么办才好?蛮族的威胁还悬在头上,而没了海洛伊丝,戴蒙那边又要怎么办?
“艾芙洛,我们到降落还有两天呢。”薇卡道。
“是吗?那又怎样?”
“在见到布尔加宁公爵之前,我们得打起精神来,”姐姐捧起盛满淡葡萄酒的杯子,啜了一小口,“在海洛伊丝和诺亚先生回来之前,我们不能让蛮族攻下北方六城中的任何一座。”
艾芙洛诧异不已,斯瑞普也盯住薇卡。
“回来?你说他们还能回来?”艾芙洛站了起来,就像一个落水的人见到了一根稻草,“此话当真?”
薇卡朝斯瑞普望了眼,后者会意,知趣地起身离席,退出了餐厅。
又等了片刻,薇卡平静地说:“你应该知道吧?我的梦会成真。”
“你梦到了什么!他们怎样下船的?他们现在在哪里?还活着吗?遇到了危险,还是平安无事?”以前也时常听薇卡说起她的梦,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艾芙洛从来没当回事过。可这次事关海洛伊丝还有诺亚,一点蛛丝马迹都能令她失去冷静。
“我梦到的不是这些,”薇卡似乎在苦恼,“他们……会有一些……难以想象的经历,”她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对常人来说,那实在太……”
“难以想象的经历?是什么?”
这次姐姐没有犹豫:“不能告诉你。”
艾芙洛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这算什么回答!”
“我们只要知道现在他们平安无事就够了,”薇卡仍然一脸平静,“他们会回来的,应该会的。”
“应该?”如果在自己面前说出这种话的人不是薇卡,艾芙洛相信自己的拳头一定已经落在说话人的脸上了。
“是啊……大概……会的吧。”
越说越离谱,梦话终究只能是梦话。对她的表情视而不见,薇卡继续说了下去,听来有一大半是在自言自语:“我们都是父亲的孩子。即便他们真的不回来,我们也要尽到自己的责任。”
姐姐的话令艾芙洛瞬间镇静。我这是怎么了?以往拿主意的向来是自己,这一次居然要薇卡来提醒。“没错,”她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满嘴的甘醇香甜,“整个北境都在期盼我们的到达,成千上万精疲力尽的战士等着我们的鼓舞与激励。在那之前,我们得让这艘‘花冠’号的船员们恢复信心。”
姐姐欣慰地笑了起来:“那么我们该怎么做?”
“很简单——当着大家的面好好打一架。”
“啊?”薇卡怔住。
真可爱,姐姐到底是姐姐。艾芙洛在薇卡脸上留下一吻:“走吧,到甲板上去。大家或许已经忘了,或许根本就不知道黑蔷薇之战中的英雄薇卡有多强大。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们重新知道!”
姐妹俩回到房间,拿上两柄训练用的木剑,并肩走向飞行船的前甲板。经过桅杆室时,艾芙洛听到水手们聚在拐角交谈,话题不出所料是关于海洛伊丝的。和海船上的那些同行不同,飞行船上的每一个水手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
“公主殿下多半是遭遇不幸了,”一个水手小声说道,“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她的尸体肯定不成样子。”
有个水手只是不住地发出惊恐的叫声:“天哪,天哪,天哪!”
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