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是在另一个地方。
陈怡歆他们过去的时候,主办人请来的老师们已经在哪里喝茶聊天了。
张教授跟他们前后脚到,听到这个稀奇事儿,他肯定要来看一眼。
为了确保真实性和准确性,他们还小心的从瓷器上取了点粉末拿去做鉴定。
陈怡歆怀疑这个鉴定的结果起不了什么作用。毕竟陶土的成分是注定的,唐朝的陶土跟现代的陶土差距也不大,而且如果跟她猜测相符的话,年代测定这个东西的精确性根本就无法对不超过百年的东西做出精准判定。
她跟着蹭进鉴定室,一进门就被张教授白了一眼。
当然首当其冲被责骂的是肖一言跟汪成这两个“专业人士”。
“你们就说说,为什么人一业余的都看出来了,你们两个专业的却看不出来?”
张教授发飙,其他几位老师则笑眯眯的看热闹。
说真的,这一批的古董价值虽然不低,但也没高到哪里去,一般来说,不是特别邀请,他们都不会出手鉴定这一档次的古董。行业内的等级差异是存在并且有很严格的规定的。什么都让他们出手,那年轻的鉴定师们又要怎么成长?
这一次他们几个老家伙愿意过来,一来是好久没见约着玩玩,二来是觉得一件古董人业余的都看出不对了,那些鉴定师居然都没发现?好奇心一起就收敛不住了。
等到这里,知道发现问题的是张教授的学生,一众老家伙嘻嘻哈哈的开始看起笑话来。
笑话看归看,人家请了他们来,事情还是要给办的。
“汪成过来,你来说说哪里不对。”
陈怡歆低头躲在肖一言背后,不敢随便开口。
“这几处能看到有修补焗瓷的痕迹,而这三处跟其他几处明显不一样,所以我怀疑瓷器碎裂的时间不同。修补手法上来看,这几处是南派的手法,而这三处应该是北派手法。”
汪成一边整理思路一边说。他之前听了姐姐的话后就开始在思考这个问题,之前两年各大博物馆研究院的观摩实习也不是纯看纯玩的。很多东西虽然以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能完全理解并融会贯通,但是他胜在记忆力强,有了切入点之后,只需要给他时间慢慢去想,他大部分都能想明白,并将之捋顺。
这件唐三彩骆驼像就是个很好的实战教材。不但从瓷器的形制色彩上可以进行研究,连同补瓷的手法和派别上也能做出很多延伸性质的研究。
历史从来就不是单独存在的,究本溯源才是研究历史的准确态度。
起先汪成还讲得结结巴巴,慢慢的思绪理清,他的讲述就很流畅了。
“不得了,不得了,老张啊,你这小徒弟不得了哦。”
年纪最大的那位鉴定师一直没出声,这会儿一开口就是表扬汪成的。
“以他的年纪和学问,能说这么多实质的东西,已经相当不错了。我在他这个年纪还只能给老师打杂呢。”
这位老先生在瓷器鉴定上堪称一绝,轻易不会出山。主办者也没想到老先生会来,等看到老先生后,整个人气色一下都变了,原本不太高兴的,现在恨不得抱着汪成亲一口。
他在瓷器古玩这个圈子混了这么多年,不是没想过搭上老先生的路子,可惜总不得其门。这次一件争议的三彩骆驼就能让老先生亲临,他都兴奋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老先生,您给说道说道?”
老先生看了主办者一眼,点点头。
“小家伙的判断都是对的,只是在补瓷这一点上有点小问题。”
补瓷也叫焗瓷,是一门传统手艺活,要求有高有低。
古董行当里面的补瓷匠人一般称之为“秀活”,要求之高,难度之大,没有多年苦练根本无法出师。
“从这两处看得出,焗瓷匠人的手艺可谓是登峰造极。但到了这两处,差距就很明显了。”
老先生说的就是汪成判断的不是同一时间修补的那几处。
“而你们最拿不准的这一块,它是假的。”
“什,什么?怎么假的?”主办者眼睛都大了,探头去细看,可愣是看不出来。
“来,小家伙继续,说说为什么判断这一块有问题。”
汪成挠挠头,看了姐姐一眼,果断麦姐。
“这是我姐看出来的,让她说吧。”
陈怡歆狠狠瞪了汪成一眼,转头就看到张教授在瞪她。
“不,我也是感觉不对,然后仔细看才发现这里的条纹跟这里完全相同。但是你们也看得出来,烧制三彩骆驼的师傅在雕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哪一处是相同的,所有的线条,图案,都不存在重复的可能。毕竟是手工制作,哪怕同一件器物同一个人做,出来的成品也没有完全一样的可能。但是这一块就不同了,它跟这处的线条简直一模一样,哪怕有细微的差异,但还是能看出来。而且刚好又是在补上去的瓷片上面,所以我就怀疑是后来补瓷的匠师利用其它瓷器的碎片修补而成的。甚至,还有可能是单独做了一块这样的瓷片进行烧制,然后修补。”
她说的这话太让人难以相信。毕竟为了一个碎掉的瓷器专门再烧一块瓷片进行修补,那还不如直接重新烧制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如果这件三彩骆驼有特殊的意义呢?我个人觉得,如果是我的话,为了这份特殊,多费点功夫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这个问题就不好讨论了,毕竟他们不是焗瓷匠人,也不知道这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