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刘金宝是怎么想通的。
下午的时候,这位以硬骨头著称的下里湾民兵队长,手里拎着一包白糖、两盒饼干,出现在了前头山大队。
引起不少社员跳脚围观。
“看看看,看个屁啊,滚!”
“你大爷的,刘金宝,你来我们大队,我们还没有说什么,你敢先咬人?”
“就是!也不看看这什么地儿,以为还是你们下里湾啊?”
“敢耍横,打不死你个狗日的!”
庄稼人淳朴归淳朴,但前提是别惹怒他们。
刘金宝这一时没收住火气,算是吃了大亏。
被众人摁在地上狠狠群殴了一顿,原本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也瞬间变成猪头,身上的脚印数都数不过来,其中最显眼的,当数额头上那一脚,不足三寸。
“这谁踹的?”
前头山的社员们出完恶气、舒服之后,望着刘金宝凄凄惨惨的模样,也是一脸懵逼。
“我!”
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娃,一张小脸激动得通红,邀功般地举起手。
然而这时,旁边的大人却突然发怒了,将她一把扯过,照着小屁股蛋就是啪啪几巴掌。
“呜呜呜呜……”小女娃顿时撒了猫尿。
“谁让你踹的?”
“你们……不也在踹吗,呜呜呜……”
“我们是大人,大人干的事情小孩能干吗?”
小女娃怯怯地点头,似懂非懂的样子。
“错了没有?”
“错了。”
“错了还不道歉?”
“对……对不起。”
说来也奇怪,刘金宝被打得那么凄惨,但他手上拎着那几包吃的,却丝毫未损。
大家似乎知道那是属于谁的礼物。
“这就完了,有种打死我啊?”刘金宝这家伙也是个不认怂的货。
围观的社员们撇撇嘴,懒得鸟他,四散离开。
郭永坤此刻正在队部的小操场上,指导几位农妇拾掇小龙虾,远远看到一个人一瘸一拐地向这边走来,定眼一瞧后,差点没笑岔气。
“咦?刘队长,你怎么过来了,这……咋搞的?”
强忍住笑容,郭永坤皱着眉头迎了上去。
“行了,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刘金宝瞥了他一眼后,把手上东西往他怀里一塞,道:“跟我走一趟。”
郭永坤也是被他逗乐了,掂量掂量了手里的东西后,没好气道:“我说刘队长,你是不是从来没求过人哪?”
“你还真说对了,这是第一次!”
这么牛哄哄的求人方式,郭永坤活了两辈子也是头次见哪!
他决定今天做点善事,把这家伙头上的棱角给他磨平咯,不然就这种性格,以后有得是亏吃。
他可不想自己最好最好的朋友跟着对方受苦。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跟你去?”
“你还想怎样,我人都来了,礼也送了,难不成想让我跟你磕个头?”刘金宝脖子都红了。
这辈子就没干过这么憋屈的事!
还是那句话,要不是为了社员们,打死他也不会过来。
然而,这时郭永坤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好……呀。”
“郭永坤,你他妈找死!”
刘金宝瞬间火冒三丈,怒吼道:“我磕你敢受?!”
“你磕来试试,看我敢不敢受。”
“好,来来来,你站稳当了,我现在就磕,磕完之后我你不共戴天!”
“不劳费心,我站得挺稳的,请继续。”
“我……我……我……”
刘金宝膝盖弯了半天,硬是没弯下去,逗得旁边正拾掇小龙虾的几位大妈窃笑不止。
“行了,别我我我了。”
郭永坤伸手搂住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以后做不到的事情就别逞能,这样除了让人看笑话外,还有什么用呢?”
“我做不到?”
刘金宝一把晃开他的胳膊,又要跪。
郭永坤不禁有些无语,干脆做了个请的手势。
来,请继续你的表演。
刘金宝当然还是没能跪下去,他跪天跪地也不可能跪郭永坤呀,却是突然暴起,一双手死死掐住郭永坤的脖子。
“卧……槽,我警告你,别耍横哈,再不放开我可不给你介绍媳妇儿了!”
郭永坤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这家伙劲死大死大的,还不按套路出牌,那他也只能歪着来了。
“介绍你妹!”
“对,介绍我巧妹。”
静!
刘金宝瞬间呆愣,双手也缓缓松开,表情如同活见了鬼一样。
这可是他心底最大的秘密!
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他的老母亲!
郭永坤赶紧揉了揉脖子,娘的,好人真的不能做,险些要了他的小命。
果然“祸害遗千年”实乃长寿的不二法门。
“发什么楞啊,咋的,被我戳中了小心肝对吧?”郭永坤直接一巴掌呼在对方脑壳上。
打得刘金宝眼珠子一瞪,却没还手。
“不服?不服你再掐我试试,我保管你的那点小心思一辈子都实现不了。啪!”
郭永坤又一巴掌呼过去。
说治你就治你,毫不含糊。
而他的这番动作,也让几位非常没有语言理解能力、完全不明所以的大妈大婶儿们,目瞪口呆。
心想这永坤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一巴掌一巴掌地呼刘金宝?
刘金宝那是什么人哪?
铁板钉钉的下里湾下届支书,就是现在,手底下民兵都有几十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