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姑娘高兴,郭永坤也替她开心。
其实关于这件事,他一直没敢问,心里痒痒的很,现在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对了,你父母他们……干嘛的?”
“做学问的,都是大学教授。”
“怪不得你这么学霸……”郭永坤恍然。
“学霸?”姑娘瞬间被逗乐,感觉这个词很新鲜。
“对呀,你读书这么厉害,现在你父母又快解放了,那你……”郭永坤说到这里顿住,脸上突然有股失落,“不是要走了?”
在他看来,苏柔如果参加高考,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别的不提,单是她会这么多门外语这一点,国家估计都会直接特招。
“咋了,你舍不得啊?”姑娘看似开玩笑地问。
这个话题就很暧昧了。
“对呀,我舍不得。”郭永坤幽幽地叹了口气。
如果连苏柔都走了,那他真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熬过去。
“放心吧,我不走。”姑娘嘻嘻笑道。
“啊?”这下郭永坤就很诧异了,甚至有些心花怒放。
这是……也舍不得他吗?
姑娘却突然岔开话题,问,“你的事我大概听说了,你就这么想返城?”
“你说呢,下乡几年啦,你不想家?”
“如果只是想家的话,你接受那个大队职务后,不就可以随时回去了?”
“唉……你不懂。真要接受了,那是一时爽,以后可就被栓在这里啦。”
“这里不挺好的吗,山清水秀的,无忧无虑,村民们也都很淳朴。”
“淳朴?”
郭永坤真不知该说这姑娘心胸宽广呢,还是脑壳有问题,忽然想到什么,问,“你难道想一辈子待在这里?”
“一辈子又不长,为什么不呢?”
“……”
郭永坤突然发现,他跟这姑娘之间是有代沟的,原来根本不是一路人。
人家都快成圣了,他只是个凡夫俗子。
“其实吧……”姑娘歪着脖子说,“你如果真的那么想返城,就考试呗,能有多难,我可以帮你补习。”
“你不考?”
“我……不。”
“那就别提了。”
郭永坤已经打定主意,熬吧,再过一个月就1979了,硬熬一年就是,免得他都一把年纪了,真考上,还得给一帮小兔崽子陪读。
“苏柔啊,你不是人哪!”
酒过三巡,撂下一句话后,郭永坤晃悠悠离开了。
……
春节期间,赵福民也不知找上门多少次,全吃了闭门羹,于是想到一个法子……
自残!
除夕这天,北风呼啸,雪花飘飘,室外是个啥滋味就甭提了。
他就杵在院门外面,左手拎着半斤老腊肉,右手提着两瓶高粱酒,一动不动,跟个雪人似的。
屋内,坐在灶台前烤着火的李有光,一个劲儿劝说,“坤哥,老支书这么大把年纪,万一冻出个好歹……”
“这个不要脸的!”
郭永坤也是一阵脑壳大。
“说了多少次不干不干,怎么就听不进呢……行了,把他搞进来糊弄几句,打发走。”
总算进了门啊,赵福民险些没喜极而泣,见到正主后,担心又给轰出去,第一句话就是,“永坤哪,不干就不干,我不逼你了。”
“你要这么说,咱们还可以聊会儿。”
赵福民瞬间笑了,屁颠屁颠凑到灶台旁,瓜分走一些温度。
狗日的天,真是冷哪!
他先是不着边际的嘘寒问暖了一阵儿,感觉火候差不多了,才开始转入正题。
“永坤哪,你看,咱们大队现在也不缺粮食,就是有点缺……钱。隔壁下里湾的竹子买卖,是你给想的辙吧,真是好哩,你看能不能帮咱们大队也……”
“打住!”
郭永坤白眼一翻,就知道这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强迫他当副手了,又开始打起这个心思。
但他能干吗?
是嫌吃的亏不够,还是这辈子就准备陷在前头山?
“大门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