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进宫了,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除了皇后宫里的人,饶者都只当他是找陛下来说公事的。皇帝也是这么想的。
李元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帖子才到一会儿,侯爷就进宫了。”
“给了他个闲差事,怎么说递帖子就递的!”皇帝无奈的说,嘴边还带着笑。李元便附和着,“大家和侯爷多年深交,最是了解侯爷他是个闲不住的人。”
说完李元一抬眸,即刻下礼,“侯爷来了。”
皇帝还在看折子,便道:“先让他坐下。”
西北侯也就耐着性子,手里握着一只小巧的紫砂壶,往自己口中倒。只是他喝了一会,便觉得茶水寡淡,便问:“有酒吗?”
圣人正提笔批写,听他这话,便轻哼了一声:“靖文,你在这金銮殿是越来越放肆了。”
谢远赶紧站起来,下一刻却开始催促起来,“陛下,还没有批完吗?”
“你倒是催促起我来了?”皇帝放下笔,李元赶紧来接过帖子放在一摞已经批示过的文书上。
皇帝随即起身,神情放松的走到西北侯眼前,还不忘吩咐李元:“还不取酒来!”
就在谢远问的时候,李元已经递了眼神给身后的宦者。他伺候皇帝多年,这样的事皇帝是会“纵容”谢侯爷的。
酒很快就摆上了,谢远抬了抬手,李元便退到了一边看着谢远给皇帝斟酒一杯。
皇帝轻笑将酒盏拿起,“写个帖子,就为找朕喝酒?”他笑着轻轻挑眉,“周娘子又管着你了?”
西北侯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只斟满酒举过头顶,随后一饮而尽。借着酒,他低声开口:“陛下,二娘和陈王的事就此作罢吧!”
皇帝才砸了一口酒,听了这话笑起来,“这件事不是看几个孩子自己的吗?”说完他才饮下一口。
谢远沉默,神情凝重,皇帝察觉其中有异,才缓缓搁下酒盏,“是发生什么事了,对吧!”
李元瞳孔微缩,不动声色的将殿中的人遣走,只留他和他的两个心腹宦者守着。
果然,谢远突然“咚”的一声跪在皇帝下首,金銮殿中也由此发出一声闷雷。李元屏气凝神听着谢远将之前的事详述,接下来这金銮殿必然有一场。
西北侯说完,殿中骤然安静,下一刻便迸发出“哐当”的声响,皇帝将刚才的手中趁手的酒盏砸在地上。
“大胆!”
李元即刻吩咐身后的两人一个捡起地上碎掉的瓷片,一个手快的换上新的酒盏。金銮殿再次安静,只能听见细微的瓷片碰撞声。
皇帝定了定神,看着还伏在地上的谢远,便瞪了李元一眼,“糊涂东西,还不把西北侯搀扶起来。”
谢远又再次在位置上坐定,皇帝便认真的看着他,眼中带着愧疚:“朕没有想到他们动手这么快。”
“二娘受伤了,臣自然是生气的。”就在谢远拍谢盈肩头的时候,他就感受到那披风下的衣衫,层层叠叠。
说着谢远重新倒酒,剖开心说:“当初臣辅佐陛下,臣是男子受伤吃苦都无所谓,可是二娘是我与夫人的女儿啊!”
皇帝听后,也沉吟着:“五郎何尝不是我与德妃的孩子……”
“陛下,当初臣这么选择,就是不想再和从前一样。”西北侯看着他,皇帝觉得这酒甚是浓烈,也有些醉人:“朕也不希望。”
那是他们的往事了。
皇帝名叫萧晖,封康王,生母贤妃。贤妃在他四岁的时候就因为生先帝的皇六女,一尸两命没了。先帝就将他送到了当初的陈太后身边。
待他弱冠,他的兄弟们也渐露锋芒。尤其是当时刘贵妃之子楚王,叶淑妃之子宁王,还有已逝的魏德妃之子黎王,在朝中各个方面都各有建树。
于是他在陈太后的安排下,娶了陈太后母家諴国公府的侄孙女陈氏为王妃,增加筹码。当然也有淮南郡公府的李娘子册为孺人,也是他的一个筹码。
就这样他踩着兄弟等不知多少人的尸骨,得到了这个帝位。
谢远还要早些被先帝看中,因为他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是个行军打仗极为细心的人。
其实谢远的父亲,上一任西北侯一生镇守凉州,为了稳住御史台的人就将谢远留在长安作为质子。
除了每一任西北侯都尽心镇守陇右道荣耀依旧,如今的西北侯府能如此风光,更是因为谢远。
他身上的伤都是因为陛下,一半是为康王挡下明枪暗箭留下的,一半是为当今陛下镇守西北留下的。
“西北侯功高盖主!”
“西北侯穿甲上殿是为大不敬!”
……
御史台的折子一道接着一道,这一年谢盈四岁,西北侯为了堵住御史台的嘴已经让谢旻习文,谢盈习武。
如此拉扯了两年,谢远带着六岁的谢盈入宫就是为了拜别皇帝,要带着谢盈去凉州,并且留下了谢旻做那“质子”。因为谢盈十四岁了,才得以回来……
追忆着往昔,二人将酒盏碰在一起饮尽。
“靖文,”皇帝认真的看着他,“这件事我知道怎么做,你放心。”
谢远做得多了,皇帝总觉得亏欠想要补偿他,且五郎确实很喜欢谢家的娘子,他顺水推舟想让谢家娘子成为未来的皇后。
而进宫的这一路,西北侯早已明白,退婚陛下是不会应允的,他就想借这个机会告诉陛下,不要让两个孩子走了他们的曾经的路,陛下可以插手了。
西北侯就此离开了,皇帝眉头又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