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就这么被赶出了内宅。
前去办事的夷则还叮嘱门上的人说,以后内宅里无论哪个门放了王妈妈进来,就找哪个守门的说话。
侯府后头的街道上单有两条街是府里的房产,给下人们住的,王妈妈一家子都在后街住,她自己是管事,在府内又有房间。夷则带人把她府里的屋子收拾了,所有东西给她卷了一个包裹,让她带走。
王妈妈深恨,自知从太太院里到后门这一路,暗中不知招了多少人的眼睛,丢人算是丢到家了,拿了包裹冲夷则道:“你只是伺候姑娘的婢子,我好歹是管事娘子,现在这么上下不分的被你揉搓了,我们一家子的脸都没了,还留在后街做什么,都回去程家罢了!”
夷则道:“有本事你就走,别只咋呼,站在这里嚷嚷给谁听呢,府里难道离不开你们一家子?”
小丫鬟白鹤跟在一旁,见夷则言辞稍弱,自告奋勇上前道:“我们是婢子,可办事奉的是主子命,你这管事娘子还能越过主子去?主子撵你怎么能叫‘上下不分’?再说又没平白撵你,原是你做事不利妄图蒙混,账目又交不上来,不撵你撵谁!你丢脸也怪自己,可怪不到旁人,府里这么多本本分分做事的下人,怎不见他们被撵呢?拿回程家吓唬谁?因你是程家来的,我们府里就不能惹你了,任由你胡作非为去吗。你只管回去,看程家太太问不问你为何给她丢脸!”
一席话说得王妈妈无可反驳,干嚎几声,捂着脸嘟嘟囔囔地去了。
夷则敲白鹤的脑门,“真没看出来,你嘴皮子这么好使。”
白鹤吐吐舌。
回去夷则把过程和姜照一说,姜照失笑,叫了白鹤到跟前来,“你夷则姐姐是大丫鬟,只比那边的翠翘低了一等。我把你提成和她同等的,以后你跟着她好好给我办事,如何?”
白鹤眨眨圆圆的眼睛,跪下道:“多谢姑娘提拔!可我现在只是杂役,又没说得过去的功劳,冒然提上来恐怕别处的人不服呢,姑娘新接手家事,我不给姑娘添麻烦。再说跟着夷则姐姐办事,我哪能和她同等呢,必须比她低才行,姑娘的体贴我全知道,肯定好好做事,等我做得更好时您再提我也不迟。”
姜照以前关注这丫头少,没料到她是这么个好苗子,方才言语也只是试探,见她应对得宜,便道:“那好,我暂不提你上来,来日方长,咱们看以后。”
白鹤磕头起来,腼腆一笑。
外间响起杜嬷嬷声音:“秋明,你杵在那里做什么?”
很快帘子便被掀开,秋明捧着点心盘子走进来,笑着说:“厨房刚出锅的杏子糕,姑娘尝尝。”
“放下吧。”姜照轻轻盯她一眼。
等屋里没人的时候杜嬷嬷走进来说:“姑娘要整饬府里,自己身边也得留心,厚此薄彼会让人心思浮动。”
姜照道:“方才是秋明在外窥听吧?”
杜嬷嬷道,“她伺候姑娘几年,毛病虽有些,但也算尽心尽力,又是老太太给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冷着她也有我的意思。夷则心思欠细密,白鹤又太小,我还得看看,您帮我把院子管起来就是。至于秋明,她是条饵。”
白放着,放得她心思越浮动,越能有所收获。
经了昨夜的事,杜嬷嬷心中早有大惊惧,知道家里家外都不太平,故而虽不明白姜照的深意,却也愿意听她的话,从此就把秋明单独盯梢起来,院里更是管得细密,一饮一食皆加倍留心。
午时人来禀报,说杨姨娘被送走了。姜照去找了程氏。
程氏正准备用午饭。府里饭食规矩很松,不像北宅那样每顿必须全家聚在一起,若老夫人和姜骅不吩咐,平日都是大家各自在房里单独用饭。姜照进屋时灵芝刚把饭桌摆好,程氏便邀姜照同食。
姜照没客气,入了席吃饭,席间说起王妈妈,“太太可怪我落您的面子?”
程氏道:“当然不怪。她跟我嫁进来,就该处处比别人更留心谨慎,才是全我面子。现在她犯错,我怪她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这府里其实早该整饬一番,只是我一直没分出精神来管。”
“是精神不够么?”姜照笑笑。
程氏低头吃东西,没接话。
姜照道:“姨娘在时您多有掣肘,现在姨娘走了,我又掺合进来,您到底还是没能独自当家。”
程氏咽下口中的菜,皱眉道:“这是怎么说,难道我还和你争什么不成。可是哪个奴才说了怪话,让你多心了?你到了该学管家的年纪,便是老太太不开口我也想让你帮忙来着,女孩家在家时不学这些,以后到了婆家会吃亏的。”
“有太太这话我就放心了。”姜照不管程氏是否心有芥蒂,只要面上能过得去就好,“祖母放权让我整顿家宅,还请太太鼎力相助。若有难以决断的事我自然会与祖母和您商量,但凡我能做主的,请您给我一点面子。”
程氏道:“你放心去做,若遇上难事,有我呢。”
姜照给程氏添了一碗粥,这顿饭和和气气过去了。
她走后,灵芝私下里对程氏道:“王妈妈私下请人和我说了好几遍,让我给您求个情,放她回来……”
“这话你不该让我听到,直接回绝她就是。”程氏道,“她让我没脸,还想回来?”
“太太,她到底是咱们家过来的,又不是犯了大错,不过是撞在刀口上成了儆猴的鸡,要说没脸,其实是四姑娘年轻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