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云凑到窗边,抻脖探看了下,笑道:“那些女人也只是鼻子尖,我们的萧六爷不过是临时起意进城走走,就神通广大地安排了环肥燕瘦的各式美人来邂逅了。”
“这些姑娘可都是良家女……”,曼云展开一双玉臂从身后环过萧泓的脖颈,嘴里调笑仿着方才胡妈妈的口气。
“刚才撞我的那个女子应该是吏部考功司从五品郎中纪世勋的庶次女。”,萧泓清浅一笑,大手向后将作怪的妻子一把捞置在了自个儿的膝上。
静了一会儿,萧泓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道:“青楼楚馆!打着培养淑媛的旗号,只收着官宦人家庶生女的天香苑实则不过还是个训养伎子供人取用的所在。不过更高端,隐蔽些罢了。”
“还有权色交易!枕席之间,裙带相交。嗯,你们男人都喜欢……”,曼云轻蔑地撇了撇嘴。
“是,不仅那些脑满肥肠的达官贵人喜欢,从刀山血海中走出的汉子也拒绝不了居然可以吊官家秀膀子的诱惑。我从幽州带来的年轻将官也已有人想求娶天香女,支吾着要我帮忙。”,萧泓脸上的笑容越发森冷。
只可惜,那个动了心却不想纳妾的傻大兵,想要正式娶的还就是刚才对他投怀送抱未果的女人。
如果不是天香苑手伸得长,伸到了他的队伍中,萧泓根本就懒理已经交给了长兄的事情。
“还是让吕守带着小桥他们查,然后直报了大哥,顺便通知你就是了?”,曼云勾着萧泓的脖子贴耳相问。
“还能如何?”,萧泓笑着点了点头。
吕守与他带来的人本就难免着这样一仆二主的尴尬,夫妻俩尽知,也无意为难他们去隐瞒了萧泽。
咚咚咚……
曼云的一只素手又抓起了桌上的心在手中转着,两边鼓面上的两对小童转成了一片花。
“喂!这拔浪鼓是我买给我儿子的,你别玩得这么欢,好不好!”
“揖咚!”,曼云坚持着江南霍城的叫法,瞪圆了双眼,极为认真。
“不都一样嘛?”
“不一样!北地的拔浪鼓常用的鼓面是羊皮,两边系绳的小珠用铜弹丸,柄为实木。南方的揖咚,面为厚油纸,小珠常用薏仁,这手柄嘛,用的是竹子……”
中空的竹子!
就象变戏法似的,周曼云从还在转呀转着的心手柄下方扯出了一面银色的三角小旗。
腾蛇云纹,在阳光下熠熠地闪着七彩光泽。
“云……唔……”,萧泓的惊愕干脆利索地被曼云的香唇堵在了嘴里。
“我想回去了!”,一只手将云锦帆的信物窝成团塞进了衣襟。曼云的另一只手伸进了萧泓的黑发,双额亲密相抵,她的脸颊泛红尽透着欲拒还迎似的诱惑。
“六公子!三公子找你来了!”,门外突然现出了小桥的通报声。
方才差点一个好字出声的萧泓,气恼地瞪了曼云一眼。
周曼云应当是更早地发现有人来访,却居然还敢大胆扑吻,逗他玩火。
萧泓搁在妻子腿上的手轻柔地拧了个旋,起身将还赖挂在身上的女人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乐不可支的周曼云抬起帕子,掩住了红润的双唇。
一起进城的夫妻,在康宁街的茶楼分开。
自留了空间给丈夫和他的兄长,曼云饶有兴致地接着逛铺,心中一片安宁。
她觉得很踏实。
不是因为暗中随扈的小桥站到了她的身边,而是因为,远在南方的娘家终于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