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时酒伴,年时去处,年时春色。清明又近也,却天涯为客。
------《忆少年》
许家荣是有企业家味道的,你说他画大饼,他不生气,接下来开始忆往昔峥嵘,再往下就是少年轻狂,勾起儿时味道,简单点来说,他开始谈情怀了。
明眼人当然知道这是套路,但有些人就是吃套路的,也吃情怀。
从下午说到傍晚,不见夕阳还,画屏山外山。
不愧是公司创办人,演讲和鼓动的能力还是有的,已经有一半的人开始心思活络,按他所说,高风险高回报,如果这次拼赢了,就是红日之火,结伴行,千山定能踏过。
三爷爷吃定了这半数人的心思,他的钱已经都投到许家荣身上,名利全押,半纸功名都赌在这个小子身上,他现在是整个家族最怕的人,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拉人入股,就算输了,也要整个家族跟着他一起没落,他看不得到时候他倒台了,别人还能纸醉金迷,总之看不得别人好,落井下石大家一起陪葬。
“这样吧,我先表个态,我愿意拿出我的养老钱,助咱们许氏家族一臂之力。”
“三爷爷明理。”
几个人跟着附和,也要投一些资金,只有许家勇苦笑,继而从苦笑到大笑。
“行啊,嘴皮子练得不错,不过呢,你这也就骗骗小家子,咱们都是商业战场上的老人了,骗骗别人还行,骗我们你还嫩。”
“大哥,你这话多少带点偏见,年轻人就不能成功了?”
少年骑竹马,转眼白头翁,“谈点情怀你们就跟着瞎起哄,多大岁数了,还信这些小孩子的玩意?不说别的,老二家笙的生意做的也不算小,老字号,几十年了,大家要是那么讲情怀,老二酒楼有问题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说少年骑马来,今朝老当益壮啊?”
许家勇这话说完,诛心。
除了许家笙,其他人都低着头,十几万几十万都不想拿,还能期待这帮人拿个成百上千万的?
“大哥啊,说了这么久也就你说句公道话,你可不知道,三爷爷您今天请我可请错了,我现在分文没有,怕是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许家勇话是说了,不过当初他也没帮他一分钱,后来的钱都是许家笙自己凑的,这些老狐狸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
许家勇洋洋得意,他这打脸打的呱呱响。
“就是有了前车之鉴,咱们才要抱团。不然就算我也可能是下一个家笙二哥,您也可能是第三个,大哥,你说是不是?”
许家荣反将了许家勇一军,不过许家勇不服气。
“家笙二哥的事情我听说了,当时我正忙着公司的事,我没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二哥家几位公子闺女都出落的不错,据我所知都有自己的公司,没想到还是被嫂子闹的一败涂地,说起来还是怪前嫂子吧。”
不提程女士还好,提到程女士,三爷爷把旱烟的烟杆子放了下来。
“上次清明祭祖,你那个外室妻大吵大闹,莫不是冲撞了老祖宗,你破财免灾,咱们许家可都跟着倒了霉,家笙,你这次要多呆几天给祖宗赎罪,中秋这几日的祠堂你就守着吧。”
“这责任也太大了,我都不敢担。再说了咱们许家宗祠一直也没承认过她,我和她也已经离婚了,就算是冲撞也惩罚的差不多了,再守祠堂就是你滥用私刑了吧。”
“你过分解读我的意思了。”
“我过分解读?还是您觉得我现在是穷光蛋,想要拿我给你们当垫脚石?”
许家笙从头至尾都是悠悠的说,他今天是纯粹的搅局,他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明显的,许家勇和许家笙都不想让许家荣得逞,一个是驳面,一个是撒气。
格局什么的在许家不存在的,以前是各扫门前雪,要不是这两年商业环境的改变,以及三爷爷年纪太大从家主的位子上退了下来,许家从散沙变成互相看不上的针尖对麦芒,简单点来说,他们都看不得这种风气很久了,现在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没什么不能说不敢说的,不喜欢就是讨厌,不去奉承谁,不让自己添堵,不让自己的利益受损是首要。
这场名义上的宗祠会议并没有收获什么结果,只是加深了互相的成见罢了。
明明是中秋来临,许家宗祠过成了清明节plus版。
手撕谎言,狂轰滥炸各种奇葩发言,全是槽点,没有人间烟火气倒是多了不少阴阳怪气,月饼和二十四种点心一块都吃不下去,再精致的宗祠点心也不如人心让人吃的饱,拜祖宗诚心与否未曾可知,不过互撕是倾尽全力的搜罗脑子里的歪瓜裂枣坏主意。
宗祠商议结束的晚上,许君本想直接回z市。但是天公不作美,狂风暴雨,安全起见他走不了,等到风雨停了,已经市后半夜两点,早晨六点中他们有个集体的拜礼,从这里回去要三个小时,再回来怕是赶不到,只能硬生生等到早晨。
老宅绿植多,刚才雨打芭蕉的声音容易入睡,现在雨滴下落,一直再芭蕉叶上累积,半天才一大滴掉落在窗楞上,他完全睡不着了。
从房间出来,不知不觉走到祠堂,半夜里幽咽的光并不好看,只是影影绰绰,他想知道那是谁跪在蒲团上如此虔诚。
轻声走进,背影成真,原是自己的父亲许家笙。
他在忏悔,忏悔自己错了,不该抛弃原配妻子,不该喜新厌旧。
报应不会缺席,只是迟到了。反作用在许家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