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事不谈了,没有意义。”孟时顺势把话接了过来,对老五问道,“楼老师什么时候归故里。”
他这句话戳到了老五心里最敏感的地方,他沉默了。
“本来不该继续。”
“公司不仁义。”
“现在停不了。”
崔建军低着头,半张脸在帽檐下,一句一停顿的说着,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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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麟均一遍遍的听,又打开文档,把这几句话打下来。
但从孟时问‘楼老师什么时候归故里’开始。
老五的沉默,还是崔建军这几句话。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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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时和老五懂崔建军的意思。
楼三的葬礼还没办,30号的演唱会本不该继续。
发生这样的事情,演唱会的承办方,本来应该开启退票窗口,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现在舆论爆炸,似乎所有人都无视了前面两点。
他们都在说楼三这样的摇滚人,艺术家,不该就这样走的无声无息。
他们有生之年只想看到,八百里秦川这样的乐队能登上鸟巢。
这事背后的推手,自然是没有开启退票的承办方搞的动作。
所谓的高价黄牛票谁在弄,懂的人都懂。
但人心浮躁的圈内人被带了节奏,认为把这场演唱承担下来,是对楼三最好的送行。
他们出于一腔热血和对于楼三的尊重,开始发声无偿演出。
可资本没有热血和尊重,它是贪婪的魔鬼。
老五他们和楼三的女朋友李姜山被裹挟着,还没从楼三的事故中回过神来,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梦回秦川,魂归故里”这不是情怀,也不是纪念。
这是一辆启动的战车,各个乐队怀着对楼三的尊重上车,但方向盘并不在他们手里。
“本来不该继续。”
“公司不仁义。”
“现在停不了。”
崔建军没头没尾三句话出口。
三人心里跟明镜一样的人,再没了开口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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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没有的酒局,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除了孟时吃了一碗面,他们只是一直喝酒。
张麟均留下孟时搅和面条的十来秒。
然后把这一段酒局剪掉了。
画面跳到了老张走过来。
老张出现在镜头里,他看三人只是一味的喝酒,就过来劝,然后又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过后,张麟均又剪掉十几分钟的时长。
一个女人掀开酒馆的门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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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轻雪掀开小酒馆的门帘子。
她接到老张的电话,说老崔、老五和孟时三个人在酒馆已经喝懵了。
她放下手里的事情,马不停蹄的开车赶了过来。
秦轻雪走进酒馆,一眼就看到了明显已经喝多的三人。
崔建国轻轻的拍桌子,孟时用筷子敲着盛面的海碗,老五拿着两个酒瓶互相磕。
秦轻雪只感觉怒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
这要是被拍到了,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庆祝什么事呢。
随着公司规模的扩大,秦轻雪的思维不可避免的往这一方面倾斜。
她气冲冲的往里走,站到孟时身边,盯着他。
孟时已经醉了,眼皮发沉。
他感觉身边多了个人,停下手里敲着碗边的筷子,抬眼看到了两个秦轻雪,于是他笑着问道:“你们以后也会变成魔鬼吗?”
迷迷瞪瞪的崔建军和老五,听到孟时的话,一起看向了她。
秦轻雪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不过看着三个醉鬼,怒气不知道怎么突然消了。
她抬手一巴掌拍在了孟时的额头,骂道:“你看老娘现在像不像魔鬼!”
孟时已经很醉了,被秦轻雪一巴掌拍了一个后仰,为了保持平衡,下意识的手一划拉,桌上的酒瓶哗啦倒了一片,往地上滚去。
一堆酒瓶,噼里啪啦,有的掉到地上碎了,有的咕噜噜滚出去。
随着这个动静,小酒馆里的一众食客,目光都被吸引了到了这张桌。
保持一个姿势一晚上没敢动的张麟均,趁乱拿着手机,转过了身,第一次面对那张桌子。
孟时用脚踢地上的碎酒瓶玻璃。
秦轻雪伸手拽他。
崔建军似乎是被酒瓶落地的声音刺激了。
他楞坐了一下,然后一抬手,把桌上的酒瓶和碗都扫到了桌子底下,开始用力的敲击着桌面。
张麟均一下就听出来,这是“九面体”的第一首歌《让我们撒点野》。
随着敲打桌面的鼓点响起。
孟时反手拉住秦轻雪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他一只脚踩着凳子,一只手跟着节奏,一下一下重重拍着桌子,开始吼:
“啦啦啦啦啦啦啦,从白走到黑!”
“我要人们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谁!”
“我有着双脚,有着双腿,我有着千山和万水!”
荒腔走板,不着边际,忘了歌词就随便来。
“我要所有的所有,不要恨和悔。”
“我不想留在一个地方,也不愿有人跟随!”
孟时双手一张往后躺倒。
秦轻雪在身后,用力,很用力的抱着他。
老五踉跄的站起来,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犹如孤狼的长嚎。这是《记忆中腐烂的故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