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瞧,”那宗和望着潘企凤,对何希珪说,“人家官场上的人说话,就是和您这门外汉不一样,一听就在行。”
“那到底得多少钱?”何希珪装作一脸懵瞪,在一旁敲边鼓,问那宗和。那宗和翻动眼珠子算了一下,说,“一个局长,外加两个司长都要疏通,怎么也得个三千块。”
“听见了?”何希珪瞪着刀螂眼,望着潘企凤说。
“三千?”潘企凤稍稍有些意外。显然,三千块大洋,超出了他原先的想像,沉吟片刻,说道,“烦劳二位等一下,待我回去问一下家叔,再作定夺。”
“令叔现今在哪里?”那宗和也颇觉意外,问了一句。
“噢,家叔和我一道考中候补知事,给发往江西候补,如今也是候补几年了,看看苦等无望,才和我一道进京寻找门路,现在和我一道住在望京旅馆。他为人行事谨慎,我要是不把事情原委说与他听,他一准儿不会给我钱的。来时,我们叔侄二人所带的运动费用,都由家叔掌管。”
“令叔的大号怎么称呼?”那宗和问。
“家叔表字叫得龙,外人大多愿喊他潘得龙。”
何希珪和那宗和二人听了,惊得面面相觑。和潘企凤应酬了几名,听楼下有汽车开来的声响,那宗和猜想是自己租的车到了,便借口有事,匆匆离去。何希珪惊魂未定,说是要到外面和那宗和商量点事,也跟着那宗和出了饭店。出了大门,见那宗和租来的汽车刚刚起步,便冲上去招手,司机停下车来,何希珪打开车门,跳进车里,二人乘车离去。
回到胡同口,二人下了车,心里才平和下来。那宗和看着何希珪问,“怎么样,这回服了吧?别老觉得自个儿了不起,一天到晚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现在知道了吧,你跟甄先生有多大的差距!”
“谁成想他们是叔侄呢?”何希珪摇着刀螂脑袋替自己辩解。
“你是干什么吃的?人家甄老先生就从来不会掉这种步儿。还不服气呢,有什么好讲的,让我白忙活一场不说,反倒搭上了二十块大洋。”那宗和扔话给何希珪听。
“你看你,”何希珪辩解道,“我不也搭上一顿饭钱吗?”
“活该!”那宗和没好气地说,“老老实实回你的琉璃厂去说生意吧,以后做局的事,别再来找我。”说完,头也不回,走进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