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德翻过来看时,见背面是开奖说明。上面写着:为答谢新老顾客对本店惠顾,本店隆重推出万元巨奖,赠送新老顾客;凡抽奖后,请将“等奖”前面的空白处,放到火上烘烤,即可显出中奖情况。此彩票一旦中奖,只能在本店立即兑付,过期无效。
世德觉着有趣,掏出火柴,取出一根擦燃,将彩票空白处放到火上烘烤,立时,空白处果真显出字来,定睛一看,竟是一等奖。照彩票上的约定,一等奖是大洋一百块。
世德兴奋得喘不上气儿来,扔掉火柴杆,推门进了成衣店,将彩票递给柜台内的店伙。店伙接过彩票,看了一眼,笑了笑,对世德说,“恭喜先生中了头彩,先生,请你选取出自己的奖品。”
世德没听明白店伙的话,直耿耿说道,“给我一百块现大洋就成。”
“不成,”店伙说,“先生,中奖者只能凭中奖彩票,在本店选熔值相等的物品,不能用现金兑奖。”
世德听过,心里有点凉,可又一想,反正这彩票又不是花钱买的,白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世德指着柜上的一件衣服说,“那就要这件衣服吧。”
店伙拿出衣服,说道,“这件洋衫,产自罗马,二百三十块大洋,扣除你彩票的奖金,先生还需再补交一百三十块才成。”
世德一愣,像烫了手,赶紧缩了回去,说不要这件了。随后又指了几件,结果价钱都是二三百,世德原本对这里的衣服不感兴趣,只是舍不得手里彩票的一百块奖金,最终选了这家成衣店最便宜的一条女人头巾。这条头巾标价一百一十块,店伙说,这是产自巴黎的知名品牌,原价二百多块,现在打了七折,才一百多块。世德觉得划算,另外加了十块大洋,把头巾买下。
晚上小柳红回来,世德得意洋洋地告诉小柳红,“我要给你个惊喜。”
“什么惊喜?”世德时常做出些孩子气的举动,时间长了,小柳红习惯了,听他说出这种话,也就不十分在意。
“你猜。”世德说。
小柳红猜了几次,都没猜中,就不想劳神了。世德见她猜不着,极为得意地将头巾亮出。小柳红接过,看是一条普通的头巾,问道,“哪儿弄的?”
“我中的。”世德说,“你猜这条头巾,值多少钱?”
“一两块吧。”小柳红说。
“什么?一两块?你可真是外码头来的,你看这是哪儿出的?这是法兰西产的名牌,上面还有洋文呢,原价二百多,打了折,还一百多呢。”世德说得兴起,将今天中大奖的事,一股脑地端了出来,怕小柳红不信,他还将揣在兜里的彩票掏出来给小柳红看。小柳红接过彩票,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嘲讽世德,“你个大头,也不想想,哪有彩票兑了奖,彩票却不收回,反倒让你带走?”
一句话点破玄机,世德醒悟过来,也觉得这奖中的有些蹊跷。小柳红怕世德还糊涂,又从衣柜里拿出几条上好的头巾,递给世德,问道,“看看我这些头巾,哪一条不比你这条好?却最贵也不过三五块大洋。你要是不信我的,明天就再去那里摸奖,保准还能再中个一等奖。”小柳红边说,边翻看彩票,也觉得有趣,过了一会儿,喃喃道,“也亏这商家能想出这么个鬼把戏。”
让小柳红一通嘲弄,世德蔫了下来,闷闷吃了晚饭,一个人上床睡下。
一觉醒来,匆匆吃了饭,趁小柳红还没出门,世德一个人离了家,径直往南京路那边去了。到了南京路,日已高起,街边的商家已经开门营业,世德找到昨天摸奖的那家成衣店,见酗计还在兜售免费彩票。世德上前,又摸了一张,只是这回他没立刻用火烘烤,他要把彩票带回家,当着小柳红的面烘烤,以便让她知道,昨天她说的话,多么武断。
晚上小柳红回来了,不待她坐下,世德就把白天摸来的彩票递过去,说,“你拿着,我烤给你看。”
小柳红见世德递过一张新票,知道世德和她较起真来,心里觉得好玩,接过彩票,擎在半空。世德取出一根火柴,用力擦燃,待火苗蹿起,便放到彩票的空白处下方去烘烤,倏地,在“等奖”前面的空白处,显出一个清晰的大写的一。小柳红得意地笑了,“这回该信我了吧?”
世德垂下头,不再言语。二人闷沉着吃过饭,坐在桌边喝茶,小柳红又拿过彩票,在手里翻看着。看了一会,笑了笑,对世德说,“我一个女流之辈,又不识字,你让我成天抛头露面,去当什么主编,心里总是不安生,报饭那里,你又不愿再回去,看了这种小把戏,我倒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什么主意?”世德问。
“用咱们报纸,也学这摸奖的把戏,做一单,这一单要是做成了,那就不会是个小数目,有了这笔钱,咱就算打个兔子在腰上别着,报馆办不办下去,都无所谓了,到那时,咱把报馆交给杜先生打理,能赚钱更好,赚不着,咱也不亏,心里也踏实,省得我成天到晚跑到那里去当什么主编。”
“你到底想开啦。”世德一高兴,抓住小柳红的手,“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