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秋,天气凉爽下来,日子也过得舒坦。
一天上午,恒荣领来一个年轻人。这人三十来岁,穿一套中山装,见小柳红出来开门,笑着说,“嫂子还这么年轻。”
小柳红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人,只是时间久了,一时记不起来了。望着年轻人,迟疑了一下,却叫不出名字。年轻人见女主人迟疑,知道已把他给忘记了,笑着大声说,“嫂子忘了,在上海时,我和还山给你当过跟班呢。”
小柳红听过,恍然想了起来,惊笑着说,“天哪,是还河呀,瞧你现在长得这么壮实,嫂子哪里能认得出来?”边说,边把还河让进院里,冲着屋里喊道,“世德,快看谁来啦?”
世德听见喊声,跑了出来,见了来人,也迟疑起来,小柳红笑着对张还河说,“怎么样,连你哥都认不出你啦。”说完又对世德说,“这是还河呀。”
世德这才看出,这人真的是张还河,跑过来扳着张还河的肩膀,惊喜道,“几年功夫,变这么壮实了,你还别说,走在大街上,要是不仔细端详,还真认不出来呢。你怎么来的?”
“我刚调到这里,在联络处工作。”张还河说。
“什么联络处?”世德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噢,是东北民主联军驻大连联络处。”
“这是个什么部门?”世德问。
“主要是协助苏联红军组建地方政权。”张还河说,“估计哥和嫂子该回来了,今天抽空过来看看,不想还真让我猜着了,见到哥和嫂子了。”
几个人说着,进到里屋。世德推着张还河上了炕,自己也爬到炕上。小柳红赶紧给泡上茶。见了故人,世德不停地咧着嘴笑,也不忘问,“还山呢?他怎没来?”
“忙着呢,现在正在牡丹江驻扎,人家现在是师长了,来之前,我和他通过电话,说是现在正忙着补充兵员,训练新兵呢。”
“当师长了?”世德兴奋地问,“这小子,还真行。那你现在是什么长?”
“我比他可差远了。运气不好,老负伤,一负伤,就到海山崴去养伤。前前后后,在那里呆了几年,别的没学会,到是学会了几句俄语。这不,中央决定在这里筹办和苏军协调工作的联络处,就把我调来了。哥和嫂子是多暂回来的?”
“时间不长,也就两个月。”世德说,“你们俩离开上海后,是怎么回东北的?”
“难着呢,”张还山说,“那会儿,北方战事吃紧,我们绕道延安,在延安学习了一年,组织上才派我们去了东北。”
“这么说,你和还山,现在都是公产党喽?”
“那当然,”张还河笑着说,“看样子,哥和嫂子这些年,也长了不少的见识。”
“长啥见识呀,”小柳红说,“都是逃难的这些年,一路上听来的。”说完,拿钱给恒荣,让恒荣上街去叫了几个菜,自己在锅上淘米做饭,招待张还河。
忙了一会儿,饭做好了,恒荣帮着把炕桌摆好,世德和还河就吃喝起来。“嗨,又吃到哥家的饭了。”张还河拿起筷子,也不客气,夹菜就吃,吃过一口,才停下筷子说,“当年在上海,要不是哥嫂养着,我兄弟二人,现在还不知成什么样啦。”说完,笑着又夹起菜往嘴里送。
“吉人自有天相。”世德说,“没有哥这口饭,别人也照样会给吃的。”
“那可不一定,想想我兄弟二人,当初为了一口吃的,差点没让人给打死,还是哥给我们救了,这个大恩,我兄弟这一辈子,怕是报不完呢。”
“吃菜,吃菜。”世德劝道,“今天咱们兄弟见面,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老话说,五百年修得同船渡,像咱们兄弟这样,一口锅里吃饭,前世还不得修他个千百年呀?”说着,一屋人都笑了。
“还河兄弟今年三十二了吧?”小柳红见机问张还河。
“亏嫂子还记着兄弟,今年刚好三十二啦。”
“三十二啦?”世德问,“成亲了吗?”
“成啥亲呀?”还河叹息道,“我和还山,还是一双筷子拌菜,两根光棍。这些年净在大山林里乱转,往哪里安家哟?”
“这回好了,小鼻子倒台了,也该成家了。”世德劝道。
“现在还不是成亲的时候。”张还山笑着说。
“怎么不是时候呀?”小柳红说,“兄弟现在是公人了,又在城市里当差,那还不简单?要是你自己找不到,等嫂子帮你张罗张罗,这么好的条件,找一个好姑娘,那还不容易。”
“嫂子慢慢就会知道的。”张还河淡笑一下,说过一句,就不再多说话。
世德二人见张还河不愿再提结婚的事,也停了话头,只劝他喝酒吃菜。张还河喝过三杯,觉着到量了,便不再喝,只是吃饭。张氏兄弟在上海时,曾在世德家里生活过,故人相见,也不生分,又年轻力壮,足足吃了两大碗白米干饭,才放下碗,说吃饱了。世德夫妻看了高兴,又相互知根知底,也不再劝。见小柳红收拾碗筷,张还河问世德,“哥和嫂子回来后,都干了哪些营生?”
“咳,眼下乱糟糟的,有什么营生好做?我和你嫂子正闲在家里呢,等看看局势安定了,再说吧。”
听了这话,张还河干咳了一声,郑重起来,开口说道,“不瞒哥哥,我这次奉命,来这里筹建联络处,其中主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协助苏联红军,在这里建立一个具有广泛群众基础的人民政府,像哥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