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恒荣说,“不过,前些天,在报纸上见到他的名字,他现在是军区的副参谋长了。”
“是吗,”世德听了,兴奋起来,“你说得可是真的?”
“报纸上这样写的,我想,不会错吧。”
陪恒荣和未婚妻吃了饭,小柳红下午上班去了。世德心里高兴,中午多喝了两杯,有些醉意,送走了孩子们,倒在炕上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沉实,直睡到傍晚小柳红回来。见世德还没做晚饭,小柳红把中午的剩菜剩饭热了热,二人将就着吃了晚饭。
“我想去趟沈阳。”吃了晚饭,世德坐在炕头,对小柳红说。
“去干什么?”小柳红问道。
“听恒荣说,张还山现在是军区的副参谋长了,从上海分别后,还没见着他呢。”
“是吗?”小柳红也挺高兴,“这倒是个好事,反正你天天闷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出去见见老朋友,散散心,也挺好的。只是人家现在是副参谋长了,官儿挺大的,你去了,也得讲究些分寸,别大大咧咧的,还像个江湖人,会让人家下不了台呢。”
“这倒是,”世德说,“不过我也不能在他面前装孙子,好歹他要叫我一声哥。”
“瞧,我越担心什么,你越来什么。还是江湖那一套,什么哥啊弟的,这辈子,害了你多少事y场上,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你要是不能收敛收敛,我看还是不去的好,去了,说不定,一不小心,把多年的交情弄冷了。”
“别介呀,我只是和你说说,到了那里,要真的不识好歹,大大乎乎地拿起架势,那不成了傻子?”世德改口说。
“你这么说,我才放心些。只是还要叮嘱你一句:去了后,只谈交情,叙叙旧事,别的都不要谈,记住了吗?”
“这是为什么?”世德问。
“一两句话讲不清楚,你记住就是了,往后我慢慢讲给你听。”说完,替世德收拾出门的东西。世德也不细问,两人又说了些闲话,早早上炕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世德带上行李,去了火车站,坐了一天的火车,下半晌,车到沈阳;换乘公交车,到了军区大院门口。和哨兵讲明来意,哨兵往里面打过电话,让他在大门外等待。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军官,呼嗤呼嗤跑了出来。这人虽已发福,世德一眼就认了出来,叫了一声,“还山!”
张还山听了,跑上前来,一把抱住世德,笑着问,“哥,什么时候到的?”
“刚下火车。”
张还山端详了世德一会儿,笑着说,“哥没变,还是老样子,有时做梦,梦到哥时,就是这模样。”说着,使劲椅着世德手臂,似乎在验证此时是否正在做梦,椅完了,提起地上的包裹,说,“走,回家去!”
“怎么,兄弟结婚啦?”世德问道。
“结了!”张还山咧着嘴说。
“多暂?”
“刚结的。”
“怪不得呢,”世德说,“上次还河从我那里走的时候,说你还没结呢。”
“那会正要去朝鲜打仗呢,哪里有这份儿闲心?”
“怎么?你又去朝鲜了?”
“可不吗,去了两年多呢,回来还不到半年呢,要不,怎会耽搁这么长时间?”张还山说完,又咧着嘴笑了。
二人说着话,到了张还山家里。这是军区司令部大院的一栋俄式小楼,墙厚窗小,室内光线不是太好,厅堂倒蛮气派。一进屋,张还山就冲着楼上喊,“丽萍,快来看,谁来啦?”
话音刚落,楼上下来一个年轻女人。这女人生得窈窕风韵,是军区文工团的演员。见了世德,问还山,“这位是?”
“我哥呀,”张还山告诉她,“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当年在上海落难时,遇上一位咱东北的好心的恩人相救,这就是当年救过我和还河的世德大哥呀。”
到底是演员,也不怯场,听了张还山的介绍,这女人像已经早已认识了世德似的,脸上忽地绽出笑来,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伸手和世德握了握,嘴上娇声说道,“哟,是我们还山的恩人呀,快请坐吧。”说完,去给世德取烟倒茶。
世德不吸烟,倒是张还山烟瘾极大,拿起烟来,点燃后大吸两口,才觉得过瘾,望了望世德,又笑着说,“天天带兵打仗,别的毛病没有,倒是把这毛病染上了,一天没有两盒,就觉着不够底儿。”
张还山夫人倒了茶,挨着丈夫坐着,问世德,“大哥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张还山抢着说。
“是怎么来的”那女人又问。
“坐火车来的。”又是张还山抢着答道。
“哟,这么说,大哥这一天没正经吃过饭吧?”
说完,把门外的勤务兵喊过来,嘱咐他去司令部小灶上,打几个好菜回来。见勤务兵去了,才回头对世德说,“大哥别见外,我一小就没下过厨房,结婚后,做了几次饭,还山说不好吃,索性就不做了,我俩平日到司令部的大灶上吃,今天大哥来了,到小灶上去叫几道菜。好在大哥又不外人,将就着吃吧。”
见这女人很会说话,又不妞妮,虽说有些娇气,为人还挺随和的,世德也放下小心,和他们随便说话。倒是张还山有些变样儿,说起话来,大声大气,哼哈地爱打官腔,世德听了,心里感到不舒服。幸亏在家临走时,小柳红嘱咐过,叫他留心些,别像在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