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欢听了这些,冒起火儿来,却又怕惹母亲担心,不敢说出实情,稳了稳神儿,压尊气,装着没事似的,安慰母亲说,“我二嫂真是的,什么事也不弄清楚,就到处乱放屁,哪里像个文化人?老赵那里不需要太多的人,二哥在那里也没什么事做,我是打算另给二哥安排个生意,还没来得及说,二嫂就沉不住气了。我怎么会开除二哥呢,好歹他是我的亲哥哥,他便是什么都不干,白白养着他,我也养得起,还用得着二嫂说出这些难听的?”
母亲听过,也放心地笑了,“我就说嘛,我闺女哪里会是她说的那种人?好歹他们兄妹,都是我一个奶头儿叼大的,有我在一天,昌欢也不会这么惹着他哥的。当时我就没给她好脸,呛了她一顿,她就灰溜溜走了。”
见母亲放心了,昌欢转身出门,母亲追着问,“哪去呀?”
“去找俺二哥。”
“吃过饭再去呗。”
“不行,”昌欢说,“这事儿,得赶快去说开了,说晚了,他们两口子,说不准会闹腾出什么事来呢。”
母亲见昌欢的话有道理,也不拦着。
昌欢到了昌乐家,二嫂正好不在家,昌乐自己躺在床上发呆,见昌欢进来,撑起身子,脸木胀着,不敢直视昌欢。昌欢看出,昌乐心里难过,也不去把事挑明,只是问了一声,“二哥,你这几天,怎么不到公司上班啦?”
昌乐看了昌欢一眼,闪瞬间,又把目光挪开,叹了口气,问道,“老赵,他自己走了?”
“走了,”昌欢坦然答道,“上个礼拜五。”
昌乐听了,垂下头去,闷坐了一会儿,替自己辩解道,“老赵这个人,太死板,做事太小气,难成大事。做大买卖,哪能屋笆顶上开门,一个朋友不交?我交了几个朋友,看把他给气的。常言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二哥,”昌欢不等昌乐把话说完,开口劝说道,“经商是一回事儿,交朋友又是一回事儿,咱兜里揣着银子做生意,愿买愿卖,公平交易,讲的是个信用。朋友多了,有时兴许会帮你个忙,可你别忘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哪有让人白帮忙的?其实,通过朋友做生意,这本身也是一种交易,全靠金钱在这里面做润滑,何况有的时候,朋友在里面掺和,还真的不一定比没有朋友掺和好,就像你到商场里买东西一样,和不认识的人交易,你可以放开情面杀价,直刹到他微利才好;可一旦到朋友那里买东西时,你恐怕就会考虑到情面问题了,碍着朋友的面子,反倒不便刹价了,最后花高价买了东西,反倒还觉得欠了人家个人情。你说是不是?”
昌欢原本还想拿昌乐开饭店,让一群朋友给吃黄了的教训来开导二哥,一想到那开饭店的本钱,是她出的,昌乐至今一个字儿没还,怕现在说出这话,让昌乐感觉到一种逼债的味道,便岔开话头,告诉昌乐,她想带他到外地跑跑生意。昌乐一听要到外地跑生意,果然来了兴趣,问道,“到哪儿?”
“现在还没想好,”昌欢说,“不过眼下有笔生意,大致有了些眉目……”
“什么生意?”昌乐急着问。
“空手道。”昌欢说道,见昌乐听了,眼里露出茫然,知道昌乐根本不懂道上的事,赶紧解释说,“你知道咱们金宁城里,有个叫怀沉石的人吗?”
“怀沉石?”昌乐知道这个人,又知道昌欢早年,曾和他有过一段恋情,后来两个人分了手。现在听昌欢提起他,又看昌欢眼里露出愠色,便觉不好多说什么,干巴巴问了一句,“你提他干什么?”
“他早年欺负过我,”昌欢眼里透着阴森森的杀气,冷冰冰说道,“为了他,我让咱爸伤透了心,我曾起过誓,只要我活着,他这辈子,就别想得好儿。听说他现在开了家公司,生意做得不错,我想往他借点钱花。”
“怎么?”昌乐眼里露出惊惧,“昌欢,你要打劫他?”
见昌乐一脸的惶恐,昌欢笑了,“二哥,打劫那种莽汉的剪径勾当,咱多暂都不会去做的。咱要做的是,让他痛痛快快地把钱送给咱们……”
“怎么做?”
“我都想好了,你就照着我说的去做好了。”昌欢说着,想了想,又问,“二哥,你的朋友里面,有没有靠得住的人?嘴紧,又机灵。”
昌乐眨巴了一会儿眼皮,说,“有,司马后就行。一喧我一块长大的,听我的,只要我一句话,他就不要命地往前上,嘴又紧,有话只跟我说。另外,他哥哥司马前也行,下岗后,这些年一直跟着我,就是胆子小了点,有时爱耍个小聪明。不过人还是靠得住的。另外还有……”
“行了,”昌欢说,“就他兄弟二人够了,你有空,把他们找来,让我看看。”
“我现在就闲着,去找他们呗。”
昌欢想了想,说,“行,你把他们叫到德福楼,我先请他们吃个饭。咱们要做的事,你先不要和他们交底,等到时候,我对他们讲好了。”
昌乐得话,和昌欢一道出了家门。昌欢直接去了德福楼,要了间包间。过了一个时辰,昌乐领着司马前、司马后兄弟来了。他们兄弟常到家里找昌乐,昌欢认识他们。司马后个头儿不高,三角眼,一脸横肉,看上去挺凶;他哥哥司马前比他出挑,高个儿,眉目周正,当过兵,哥俩站在一块儿,一点都看不出是一个妈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