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小甄妹,”郑乐梅胀红了脸说,“按说,侬是外码头来的,到了这里,阿拉尽地主之谊,请侬吃饭才对,怎么好让侬破费?”
“就是嘛,就是嘛,”白福来也跟着嚷嚷,“这让别人知道了,岂不说阿拉小气?”
“哪那么多讲究呀?”昌乐笑着说,“今儿个在这酒店,和郑姐、姐夫相识,也算是我们有缘,我来上海有些日子了,一直住在这里,这里也算我的地儿,请你们吃个便饭,我作东,也算决地主之谊,于礼于情,都讲得通。郑姐、姐夫要是过意不去,改天再回请小妹一次,小妹绝不推辞。郑姐在东北呆过,东北人的脾气,您还不知道?”
“一言为定?”白福来抢先邀约,“到时候,侬可不能推辞!”
“绝不推辞!”昌欢说。
“好,”郑乐梅也说,“阿拉就爱交结小甄妹这样的爽快人,痛快。”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昌乐到餐厅订好了菜,回来请三位前去就餐。三人相互推让了一会儿,起身到餐厅了。在雅座间,已有服务生恭候在那儿,见了昌欢,都毕恭毕敬地喊一声:甄老板。躬身屈背,面含微笑,在侧旁引领几位入座。郑乐梅夫妇见了,果然信了昌欢的话,相信她在这里已经住了好久,不然,这里的服务生,怎么和她这般厮熟?
几个人入了座,就有服务生端上一瓶红酒,商标上全是洋文。这些人当中,除了昌乐认得几个英文字姆,知道这瓶红酒,只不过是张裕酒厂的外销型葡萄酒,其他三人见了洋文,就像看天书,都以为这是进口洋酒,怕问出来丢人,便都装着深沉,对这瓶酒避而不谈,听凭服务生开启,给每人斟满。
接下来就有服务生端菜进来。先是四凉,有凉拌海参之类的东西,都是高档的;再接下来是四道热菜,一道是红枣冰糖炖燕窝,一道是浓汤鸡煲鱼翅,一道是龙井虾仁,一道是西湖醋鱼。等四道菜上齐,郑乐梅夫妇两眼看得发呆,平日里,郑乐梅自以为在上海算是有钱人了,各种饭局也吃了不少,可今天餐桌上的几道菜,都是她平日听过,却没吃过的。
昌欢看出这对夫妻的心思,淡笑一下,端起酒杯,说了几句客套话,先干了一杯。怕昌乐见了酒菜,管不住自己,看昌乐一仰脖儿,把一杯酒闷进,昌欢及时踩了昌乐的脚。昌乐立马醒过神儿来,知道这不是一般的酒局,赶紧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只顾吃菜,任凭白福来劝诱,只是不再饮酒。
几个人边吃边聊,昌欢做东,说话最多,聊的大多是股市里的轶闻趣事,听得郑乐梅夫妇时而大笑,时而心里痒痒,到底说得郑乐梅忍耐不住,央求昌欢哪天带她到股市里看看。昌欢见火候已到,也不推辞,痛快答应来来。
一顿饭局,吃了两个多小时,酒足饭饱,几个人相互留下电话号码,才依依惜别。
昌欢到前台结帐,足足花了五千多,心里有些别不过弯,回到房间,对昌欢发起牢骚,“不认不识的,一顿饭花去五千多,值吗?”
“当然值,”昌欢坐下身来,信心满满地说,“你看见那郑乐梅身上的首饰了吗?光是那几枚戒指和项链,就值一百多万。从她身上弄点钱,我估计不会太难。古人说,欲取之,必先予之。这就是三十六计里的抛砖引玉,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下点钓饵,哪能钓上大鱼?”
“可他们要是不上钩呢?这些钱,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昌乐固执道。
昌欢讨厌昌乐冥顽不化,说出这种不吉利的话,见他还要唠叨,没好气地训斥道,“二哥,看你平日大大咧咧的,不是小气人,和朋友们交结,冤枉钱也没少花,怎么一到这正经的事儿,就变得这等小气了?真是的,该大方你不大方,不该大方你倒大方。等有空儿,你把那三十六计好好看看,兴许能帮你开开窍……”
跟着昌欢一路闯下来,妹妹的手段,昌乐也领教了,心里真的佩服昌欢,可自己毕竟是哥哥,经昌欢一通挖苦,脸上就有些挂不住,红着脸犟道,“不是我小气,我是怕咱的钱白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