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之所以实行太上院政制度,是因为常常要对中原王朝称臣纳贡。为了安南皇帝的尊严,这些事就由太上皇来出面,大权也就掌握在太上皇手里。
也就是说,皇帝所在的升龙城虽是京都,但陈朝真正的权力中心,却在天长府古礼城。
此时,距离陈氏篡夺李氏王朝,建立陈朝已经一甲子,陈朝连出几个明君,经过陈太宗、陈圣宗、陈仁宗三代君主励精图治,消灭割据,加强集权,陈朝迎来了安南历史上第二个盛世,史称“武元盛世”。
数百年来,无论是丁朝,李朝,还是陈朝,皆以华夏自称。对中原王朝称王,对内称帝。大言不惭曰:我国华夏苗裔,受天眷命,奄有中夏,薄海内外,莫不臣服……
安南以此自称华夏,将周边占城、真腊、暹罗、哀牢、牛吼蛮等全部称为蛮夷,强调华夷之辩,打着以夏征夷的旗号,四面征伐,拓展疆土。每次大胜,就树立“征蛮碑”纪念。
此时,安南版的汉字“喃字”虽然已经出现,但并非主流。主流文字仍然是正统汉字。陈太宗还下令仿照《春秋》编写了《大越史记》,记载了南越国赵佗道到李朝的千余年历史。
而安南兴科举,建孔庙,文教制度一如宋朝。但是,在政治上,陈朝实行的却是“王侯政治”。
陈氏宗室贵族,不但拥有大量庄园,还任宰相,太尉,太师等高官。陈朝军队,也多由王侯统帅。甚至,为了巩固陈氏家天下的政权,规定皇族必须族内通婚,不许娶外姓女子。
所以,陈朝的后妃,也都是陈氏族人。总之,血统之混乱,令人发指。
陈朝在军事上设立讲武堂军校培养军官(不错,就是讲武堂军校),采取征兵制和军屯制,编选精锐设立四天、四象、四神军,共十二军为禁军,常备军高达三十万人。
如今的太上皇陈晃(陈圣宗),在位二十年后已于四年前让位给太子陈昑,居于天长府古礼城仁寿宫,仍然掌握大权。
此时,古礼城太上皇宫内,正集合了陈朝大多数的重臣大将,就连升龙城的皇帝陈昑,都来到父皇所居的宫殿。
中原入冬寒冷,而安南仍然温暖如春。仁寿宫外的广场上,排列着甲胄鲜明的禁卫军,以及作为宫廷礼仪的大象和骏马。
大殿内,近百位陈朝大臣正在参加朝议,争论不休。他们之中,近半是陈氏宗亲王侯,几乎全是三品以上大员。
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只有一个年轻人,身着五品官员朝服。至于为何只有一个年轻的五品官有资格参加朝议,是因为他是宋人,名叫李交。
李交以宋朝义士之名,几个月前及时给陈朝送来了宝贵的元军机密,又代表了远在爪哇的宋廷协助抗元,所以受到了陈朝的礼遇,被陈氏朝廷赏了礼部员外郎的官职,破格参议军议。
如今,陈朝已经在两个月前就任命陈国峻为都督大将军,节制各路兵马。以陈日燏和陈庆余为副都将军。并从各路讲武堂军校中选拔人才,充任军官。
陈朝,早就准备就绪,严阵以待了。
陈朝不是没有努力过议和,但无法接受元廷过于苛刻的条件。在陈晃召集全国父老召开“延洪之会”时,父老们一致认为破釜沉舟,与元军决战。
此时,年仅四十有余的太上皇陈晃坐在宝座上,侧面也坐着一个身穿龙袍的青年,正是陈朝当今皇帝陈昑。
“诸卿不要再争论了。昭国王,元寇誓不罢休,如今你仍旧主张议和,真是昏聩无知!”太上皇陈晃很不满的俯视自己的五弟,爵封昭国王的陈益稷。
陈益稷是陈晃异母弟,陈太宗第五子。因为他博学多才,相貌俊美,是陈太宗最喜欢的儿子,一度想要传位给他。
历史上的陈益稷属于投降派,在第二次元越战争时投降了元朝,企图借助元朝力量夺取皇位,后来客死中原鄂州。以至于后世越南人意淫汉王陈友谅是陈益稷之孙。
天地良心,陈友谅祖上好几代都是小民百姓,他祖父怎么可能是安南王族?这不是扯淡么?
陈益稷受到太上皇兄长的斥责,心中不服的说道:“皇兄,元军势大难敌,能战胜一次,难以战胜第二次,就算战胜第二次,所谓事不过三,又如何能战胜第三次?”
“倘若抗拒到底,不但百姓涂炭,社稷也有覆亡之危啊。不如北面而事之,效仿高丽旧例,此乃小国之道也!”
陈晃闻言更是恼怒,呵斥道:“荒谬之极!尔为宗亲,何出此言!蒙元者,夷狄也,以qín_shòu据中夏,腥膻遍地,岂可拱手投降,同流合污!”
昭文王、东神军元帅陈日燏,也对陈益稷怒目而视,怒道:“五哥胆小懦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是何道理!皇兄说得对,蒙元夷狄,岂可事之!莫若玉石俱焚,鹿死谁手,未可知也!”
“我大越有军民七百万,精兵数十万,仁人志士数不胜数,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手,有何惧哉!如今兵马已备,粮草已齐,知己知彼,军民战心如虹,正可一举克敌!”
陈日燏手握三万大军,是十二军中统兵最多的元帅,此人在安南历史上很有美名,乃是安南名将。陈日燏说话带着中原河北口音,以至于元朝使者曾经误以为他是真定人。
陈日燏麾下还有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