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员之家上方的沙县小吃。
年老的精灵老板依旧坐在他的收银台后面,昏昏欲睡。而玛丽莲则是将菜谱一把拍在他的面前,又不满的“咣咣”拍了几下桌面:“老板,我看错了吗?每道菜的价钱后面是不是被你多写了一个零?!”
精灵老板半阖着眼睛,小拇指伸进他自己的尖耳朵中转了转:“这你得去问雷德利为什么在这么艰难的时候也还是不肯改菜谱。嘿,说起来陛下发明的这什么沙县轻食的每样材料都不好搞,我不卖贵点,亏掉的钱是找你报账?”
玛丽莲咂舌,回头望了望维塔和坐在轮椅上摆动双脚的艾比,又恨恨的打开她给自己新做的刺猬钱包,拿出几张千贝大钞排成一串:“那赶紧上菜。”
“抱歉,没有。”
“……哈?”
“我不是说了吗,这沙县轻食的每样材料都不好搞。”
玛丽莲冷笑:“你莫不是在消遣我们?”
“怎么会?我只是懒而已,”精灵老板理直气壮指了指店面之内:“赶紧对暗号,对完赶紧下去。雷德利说不定还在等你们呢。”
艾比转向维塔,拽了拽脐带:“他不是认出我们来了吗?为什么还要对暗号?”
维塔耸肩,对赫里福德三大组织的一些奇葩规定早已见怪不怪。艾比则重新转回头,双手在嘴边比成了个喇叭状,冲老板轻飘飘的呼喊:“喂,一曲忠诚的赞歌~”
老精灵撇撇嘴,才有些不情不愿的说:“欢迎回来,调查员的同伴们。”
玛丽莲仍是狠狠的剜了一眼老板,率先掀开门帘,进入店面内部。维塔把艾比再次背起,将她的轮椅留在原地。跟在玛丽莲的背后缓缓前行,直到维塔和精灵老板擦肩而过。
维塔掀开门帘,看到了之前再熟悉不过,却似乎多了一分霉味的地下回廊。玛丽莲抱着手,已经扭开了调查员之家沉重的安全门,却在这时好像鬼鬼祟祟的往门缝之间扔了什么东西。
“……玛丽?”维塔有些疑惑。
“嗯?怎么?”玛丽莲回头,微笑,却是将她的右手藏在身后。
“没必要的。”维塔叹气。
“不,很有必要,”玛丽莲用头侧碰了碰这厚实的青铜大门:“忘了我和你说的?青铜门上的阀门逆向转三圈就会完全封死,可我们还不知道雷德利的态度呢。”
说完,她转身,还是率先进入了调查员之家,步伐婀娜,一如她第一次带维塔来这里那样。
只是玛丽莲不再穿那件开叉开的老高的黑色长裙了。
……
青铜大门缓缓关上的沉闷响声传到了精灵老板的收银台上,震动在他的热水壶中荡起了一层涟漪。
然后,这名年老的精灵表情忽然扭曲,他狰狞的捂住自己的鼻子,拼命扇风,仿佛想要驱散刚刚经过这里的一道可怖至极的臭气。
……
“你说你失控了?”
雷德利把由宰相签署的特赦令拿在手上,之前见到回归下属的喜悦切切实实的凝固在脸上。
“是。”维塔点头,然后拉开盖在脸上的乌鸦面具。花瓣的眼睛和草皮的脸不被掩盖的露出,而这一瞬间,维塔也清楚的感觉到义手上能探测敌意的阿曼达之指发出了针对雷德利的再明显不过的尖锐警报。
这也是眼前的雷德利这身为和邪异以及失控者斗了一辈子的调查员高层的正常反应,现在关键是他接下来的处理方法。维塔心里清楚,在赫里福德这个与帝都中隔着十万八千里,还被斯蒂芬妮经营了许久的城市中,宰相或者丁妮生的敕令可以是效力非凡的公文,却也可以只是一张质地稍好一些的信纸而已。
而所伪造的斯蒂芬妮的手令不到万不得已,维塔根本不想使用。
一切都将取决于面前雷德利的态度,他单片眼镜反着光,不知道是在打量文件还是在打量维塔已经成了怪物的脸。玛丽莲依旧看似闲适的抱着手倚靠在门边,视线在办公室和走廊间移动,又不断对这边投来好奇目光的其他同事报以瞪视,又或危险的微笑。而艾比却是满脸好奇的东张西望,她还是第一次进雷德利的办公室来着。
终于,像审判降临。雷德利沉默许久,才忽然靠回他的椅背,手揉了揉他的眉心,语气中满是无奈:“你是怎么搞得?明明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他的语气已经放缓,阿曼达之指感受到的来自他的敌意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迅速消失不见。倚靠在门边的玛丽莲眨眨眼睛,小小的呼了一口气,将脸别向办公室之外。而维塔也是露出了一丝微笑:“发生了很多事情。”
“嘿,还不如什么都别说,”雷德利斜眼:“你是怎么保持理智的?”
“艾比在帮我的忙。”
“真是奢侈,”雷德利叹气:“看来是个例?那就没什么可研究的了。”
上司和下属间又陷入了沉默。
直到雷德利把他的单片眼镜摘下,用衣角胡乱的擦了擦:“对了,维塔……你还剩多少时间?”
“一到三个月吧,”维塔揉了揉艾比的头发:“得看艾比会不会为了我再努力一些。”
说完,玛丽莲便转过头来冲着维塔怒目而视,而艾比同样毫不留情的把维塔揉她头发的手挥开。
雷德利忽然失笑,有些感慨:“唉,真是……你剩下的时间居然比我还要少。”
雷德利之前在护工以及蒂塔对城市的袭击中挥舞了太多次月光剑,失控而死的结局早已定下。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