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某些人的节操一样,静悄悄地碎了一地。
注:“某些人”是泛指,并不特指赵羡。
赵羡经过一天的努力,和灵机一动登高望远的智慧,终于摆脱了平地迷路的尴尬处境。
……进入了更深一层的山中迷路。
“如果我还有以后,那我一定不能当个领兵的将军,不然第二个迷路侯李广就是我。”所幸赵羡终于对自己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此时的他躺在一个还算开阔的山坡上,身下是绵绵柔柔的草,天上是晶晶亮亮的星,赵羡枕着胳膊看着天,一时间分外舒适,仿佛忘记了一切烦恼。
没有穿越,没有丧礼,没有前辈,没有绑架,更没有迷路,多么希望时间能一直定格在这里。
正这么文艺地感慨着,忽然一声“咕——”,文艺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
“咕”是赵羡的肚子在抗议,当然不是某位作者又鸽了。
再注:“某位作者”是泛指,并不特指月下风前。
赵羡肯定会饿!
从昨晚歇脚的亭驿那买了顿简单的朝食之后,他这一天就没再吃过别的东西。找了一天路,又爬了半天山,那点能量早就消耗得一干二净。
现在还是四月,渴了还能喝山泉水,饿了连个果子都没有。
刚才为什么赵羡能那么安静那么恬淡地躺在草坡上搞文艺?还不是因为他饿得不想动弹了。
既然肚子都这么抗议了,不想办法去搞点吃的恐怕不行了。赵羡努力坐起了身子,四下看了看,除了有月光的这面还能视物之外,别的地方尤其是山深处,黑魆魆得分外狰狞吓人。
惹不起,告辞,打扰了。
赵羡重新躺下,准备今晚就这么对付过去。反正他记得某位著名的网文作家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梦里啥都有。”
话说这都是他第几次晚上挨饿了?
上一次还是前天耿况那小子害的吧!
一想到耿况,赵羡的心就有些担忧。
那天晚上兵荒马乱的,不知道耿况有没有逃出去。
但霍鸿那伙人冲进村子里时,耿况这群负责保护加看守自己的郎卫肯定首当其冲,会不会?
不,怎么会呢?赵羡宽慰自己道,耿况这老哥整天吹嘘他自己有多能打,他家族世代有多能打,就连他那个才三岁的儿子叫什么耿弇的,将来肯定也超能打。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们老耿家每个人都超勇的。
放在相处的平时,赵羡每一次都会对他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但现在事后回想起,赵羡只希望他真的能像他说的那么勇武能打,能够平平安安地杀出重围,千万别死了。
还有徐丰老将军,对他赵羡倒是没太怎么担心。毕竟老将军一生久历戎马,从一个普通的材官小卒得封将军平安退休,幸运值是点满了的。
还有看守自己的其他几个郎卫,张千秋、董哲、季禹、陈布等等,希望他们都能平安无事。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能交心的朋友可不多。
你们看赵羡帅吗?孤独换来的。生不出人,他很抱歉。
老网抑云了。
心里想着事情,本来就所剩无几的能量很快就消耗殆尽。没多久,赵羡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春末的山风在夜里还是有些冷,像赵羡这般直接露宿荒野连盖的东西都没有的话,十有八九得冻成重感冒。
赵羡确实是一个接种过各种疫苗的现代人不假,但那特喵地是在现代,而这具身体是他魂穿的古代人的身体,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过了今晚这山中又要多一具尸体了。
万幸万幸,他有一个很不好的睡眠习惯:翻来覆去地蹬被子。
在屋里的床上随便他翻,但现在他睡的这里可是一个山坡上。
就在他将身体翻转至与坡面平行时,他的脚往上面的地上使劲一蹬……
在莫名其妙挨了一脚的大地母亲愤怒回敬的反作用力之下,赵羡还没弄清发生什么事了,就骨碌碌骨碌碌地,顺着山坡翻滚了下去。
一声声惨叫转着圈地在山谷中回荡。
……
崔雯很烦躁。
身为弘农豪强崔家的大小姐,她自幼喜欢的就不是那些娘们唧唧的描眉和女红,而是痛快淋漓地驰骋田猎。
她父亲整天忙于家中生意和土地,也没时间管她。她的母亲许氏更是柔弱性子,每次劝崔雯收收性子时总要先哭上一场,十三岁叛逆期的崔雯早就烦透了听她说教,母亲还没哭完就会扭头跑开。
今天下午,母亲又像往常一样絮叨她。被说烦了之后,崔雯干脆溜去了马厩,翻身上了她的爱马“票姚”,出了家门就一路往附近的山上奔去了。
崔家乃是郡中豪强,大小姐出门时肯定会有一众护卫跟随。哪怕崔雯命令了几次不许他们跟着,护卫们也不敢不跟,只好远远地跟着。不然万一大小姐出了事算谁的。
但这一次崔雯心中带气,出了门后就一味地催马。
她的坐骑“票姚”本来是她父亲崔适给自己买的正宗西极天马。结果买回来崔适没骑过多少次,反被这个才十三岁的小丫头截了胡,成了崔雯的专属坐骑。
人快马也快,她身后的护卫再怎么奋力催马又如何跟得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小姐的马尘消失在山道中。
娴熟地操控着票姚越过山路上的一道道障碍,难得能这么畅快地纵马,又甩掉了身后那群讨厌的跟屁虫,崔雯开心极了。
一开心,她就忘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