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子柒,我是地地道道的山村姑娘。
当我名扬四海之时,很多人带着不同的目的和好奇心,塑索我的过往,试图以放大镜甚至显微镜的视角,在我的过往中跋涉、挣扎……
而我早已从过往中蜕变出来,随心面对每一个今天。我余生的态度,就如南北朝吴均所写的一句:“从流飘荡,任意东西”。
人生需要在自己的征程中历经怎样的历练,才能以“从流飘荡,任意东西”的态度面对余生,我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我找到了我自己的答案,却无法言说,好像只是一个不愿醒来的梦。
古往今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卑劣之处,概莫能外,除非你不是人。
十余年的打工生涯,与繁华都市中那些萧索的虚情假意,在心中积郁成一首苍凉悲怆的诗:
《何处是家乡》
少小离家,
老大难回,
梦想隔断了老家,
也再难见老屋后升起的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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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车流,
如群鸟南飞,
似瀑的泪就着陌生的酒,
陌生的夜风里一条陌生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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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异乡,
青春渐逝,
汗水浇筑着希望,
也还难找到携手白头的有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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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乡音,
竟无语凝噎,
似水的光阴碾轧疲惫的心,
疲惫的征程里一场疲惫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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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高颙望来时的路,
闻不到熟悉的风,
望不见熟悉的土,
又该如何消散心中郁酿多年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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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拾起南下时的背包,
拾不起跌落的泪,
不敢买回家的票,
不知如何面对奶奶慈祥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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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依旧春渐消,
杳邈故乡,
午夜梦萦,
梦里大山老屋的女儿依然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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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那年,我带着改变命运的憧憬,从偏远的大山里来到繁华都市。
命运谁也猜不透,他似乎只给我在都市里准备了心酸与苦涩。
背井离乡十余年,我已经从懵懂的少女,变成青春残梦里的孤雁,而当初的憧憬,仿佛变成了一个迷梦。
当我不得不两手空空返回故乡时,却依然无法忘记孤身繁华时的梦痕。
不得不收起本没有什么可收拾的行囊,心急如焚地奔向故乡,是因为奶奶生病的消息。
黎明之前,高楼林立的都市,新一天的喧嚣就要再一次上演。
在这个晨曦朦胧的清晨,亮了一夜的街灯还没熄灭,我孤独地站在长途汽车站的门口。
我的身影如此单薄,我长长的黑发,在夜露未消的晨曦与微风中,突然变得如此的沉重。
再一次颙望这座我曾拼搏过的繁华都市,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会回来,不知道如果还能回来时,我的心里是否还装满离去时的心酸和苦涩。
我知道,这一去,在眼前这望不尽的繁华里,不会再有人记得我曾来过,也不会残留我丝毫的余温。
我用自己坚守的梦想,在繁华都市里,固执地把自己的青春貌美,抛洒成了燥热夜风中的孑孓萤火。而我这微不足道的微光,随着我登上返回偏远故乡的客车后,城市繁华,不再淬炼我渐远的青春。
这是城市里驶往我偏远故乡的第一班客车。
在这个我带着梦想抵达的长途汽车站,直到我离去时,始终不曾有人喊出我的名字。
人海如潮的城市,急匆匆的长途汽车站,我如尘埃一般飘来,又如尘埃一般飘去。
自我踏入繁华都市那一刻,直到十余年后我不得不返回故乡,我始终不知道自己这样一个来自大山的姑娘,能在繁华都市里有什么特别的待遇。
当我决定要离开拼搏过的繁华密林时,行囊里只剩下我到来时的梦,这个梦,我不得不重新带回我的故乡去。
在晨曦朦胧中,我站在长途车站门口,对着快要苏醒的繁华,孤独地挥挥手,再一次把泪水暗暗咽下,轻声地说一声:“再见了,所有人;再见了,我用固执浇筑的心酸和苦涩。”
“太阳出来啰喂,喜洋洋哦啷啰,挑起扁担啷啷扯、匡扯,上山岗欧啷啰……”
年幼之时,我年幼得还无法说出整句让人听得懂的话的时候,便会哼唱这首民歌。
我出生在偏远的山村,偏远得闻不见丝毫繁华的余味。
每当父母亲、爷爷奶奶去地里干活时,他们通常把我丢在干活的田地边,任我乱爬乱滚。因此,我是闻着泥土的味道长大的。
他们会一边干活,一边唱这首民歌给我听,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逗得我咯咯笑。他们会唱的歌不多,或许认为这一首能逗我开心。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改变……”
这首脍炙人口的《念曲1990》,长大以后,我时常唱起。不只是歌曲本身广为流传,因为我出生在1990年。这一年至以后十年出生的孩子,身上一直背着一块隐形的时代标签——九零后。
我出生那一天,哈勃太空望远镜正式遨游在太空,而我出生的地方,人们还过着几千年如一日的农耕生活,时光仿佛在这大山里凝固了几千年,从不曾前进过一秒。
那天,院坝前那片高大的梨树上,含霜凝雪的梨花,正在料峭春寒中随风飘落。
见我是个女儿,不是个能传宗接代的儿子,老实巴交的父母多少有些遗憾。
这是‘